胭脂中的滑胎之物剂量虽不重,用久了却十分伤胎,尤其是里面的铅汞,就算生出孩子,也是死胎,死状极惨。可本宫记得,自愉才人有孕后起就一直是刘太医为你安胎,这两个月的功夫都没看出体内有毒,看见膏子才知道胎象不好是中了毒,是不是太巧了些?” 她掀眸看向陛下,嗓音轻柔:“是刘太医医术不精至此,还是有意隐瞒愉才人胎象的真实情况,这就不得而知了。再者,愉才人的胎象不是一直都说还算安好吗?只是母体中着慢性的毒素,孩子又怎么会好,这里面疑点重重,还请陛下彻查。” 听得苏皎皎此言,愉才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唯有一串眼泪汩汩滑落:“珍贵嫔娘娘说这些,不外乎是觉得妾在攀咬贤妃。妾人微言轻,没有家世,自然是说什么都无人相信,在这宫里,唯一可依靠的便是陛下和腹中的孩子,如今连孩子也没了……当初给妾送胭脂的是内侍省的陈公公,陛下一查便知,何必这么着急说妾污蔑呢?” 帐内闷热,一群人围在刚刚才小产过的愉才人床头,却无一人是为愉才人说话,更无人真的关心愉才人的身子如何。 她如今体虚,才失了孩子,又哭得可怜极了,这样的阵仗,反而显得是她们咄咄逼人,不通情达理极了。 愉才人是个聪明的,知道如何博得陛下的怜惜,言语之间的神态楚楚可怜,无一句废话,直捏要害。 要么是惹陛下心疼,要么是将话锋转回给宓贤妃,却对她们提出的质疑并不正面回应,只抓着对自己有利的一方去转移陛下的注意力。 从前没发觉,愉才人也是口舌如此伶俐之人,难怪当初有胆子背叛宓贤妃。 苏皎皎觑了愉才人一眼,她倒是也想看看,陈公公那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她心中隐隐有种感觉,愉才人一开始之所以将这些话说的漏洞百出,叫她们一条条反驳过来,都是为了凸显自己的可怜柔弱和她们的咄咄逼人,叫她们不得不多说多错,再用避无可避的法子坐实宓贤妃的罪名。 既能博得陛下的关心,达成自己的目的,还能让陛下知道,苏皎皎和宓贤妃是一丘之貉,是得理不饶人的恶毒女人,唯有她柔弱无助又善良,是最最可怜,又需要陛下疼惜的女人。 愉才人无身份背景,只是民间一良家子出身,又入宫只有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算资质不错,也不会断有这样的七窍玲珑心。 她每走一步都带着精心算计的痕迹,不像临时发挥,更像是提前排演过无数次。 若非如此,她刚刚得知失子的消息,又被虞灵这样反驳,如何能控制得了自己在陛下面前,哭都哭得这样好看。 祥贵人曾说,她故意将愉才人举荐给了皇后,意图让皇后打消对她的疑心,想来这愉才人,也是被皇后调教过的。 皇后做事最是滴水不露,想来是有她一字一句的教导,愉才人才能学得这样快。 苏皎皎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陛下,只见陛下脸色黑沉,周身的气压低到不能再低,神情冷淡,让人看不出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他看了眼愉才人,又看了眼宓贤妃,刻意没去看苏皎皎,默了两个呼吸的功夫,嗓音冷如冰窟:“把内侍省给愉才人送脂粉的宫人都带过来,细细盘问,事关皇嗣和宓贤妃的清誉,朕不会偏听偏信。” 侯在陛下身侧的宫人立刻下去传人,蔡山见人从屋子里出来,忙多问了两句。 三言两语得知了里头的事,蔡山略一沉吟,便甩了把拂尘,神色如常地多交代了两句:“既是陛下交代的事,还不手脚快些,记得审问地细一些,别漏了什么端倪。” “是,多谢公公教导。” 陈公公进宫早,在内侍省虽不是主管事的,倒也算有头有脸。这回陛下来避暑山庄,他也一同跟来了,这个时候去提人,反而比在宫里更快些。 不出很久,陈公公就被御前的人连押带送的摁到了七里香,见着蔡山,立刻就眼泪汪汪的:“大监救救奴才!” 蔡山如如寻常般笑笑,说着:“你只管实话实说,陛下自然不会冤枉了你。”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