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常记不起他的模样。父亲曾加倍提防兄长,想来也该把我当做兄长的僚佐。 我冷笑一声,正好被烧沸的水声盖过。我又抬头望向嫂子,此刻她的脸正隐没在氤氲的热气中。 “忘掉也好,不论出于何种原因,留有逝去之人的记忆总归令人难受。” 与我相比,兄长对母亲似乎有着十分清晰的印象,他曾不止一次说我的脸与母亲肖似,每逢盆会亦会在后院池中放上几盏长明灯。 “原是要忘掉的,但来到这里便乍然忆起。大抵因为我的母亲曾住在这城中吧。” 白雾一般的热气散去了,那之后嫂子的神色略显惊讶,我早料到兄长不会在这个时候就将这些事告诉她。 遭陆上骏相两州环绕的伊豆半岛,如其地理位置一般在两国的夹缝中生存。骏河国主今川氏同时统治着更东面的远江国,与今川有着姻亲关系的相模北条家便对邻国的伊豆虎视眈眈。二十年前,我父亲初登北条家督之位,其手段做派较之我的祖父更为激进,且急于拿下伊豆的内浦湾及相模湾以西的数座港口。伊豆国的大名得到北条氏要进攻本国的消息顿时慌神,随后便火急火燎地派出使臣前来示好,还把自己的刚出生的嫡子送到北条家当人质。 然而这一桩桩一件件犹如割肉饲虎。大约三年后,我父亲还是出兵伊豆,又将原先的大名一家逼到统统剖腹。不过在这一夜之间就被赶尽杀绝的武门之中,有一名女子得以苟活。此人正是伊豆大名的正室——我的母亲月夫人。 或许是父亲一早属意于她,在这山中城被北条军围到水泄不通以前,月夫人就被送到了伊豆与相模交界的国境。虽不知道孰先孰后,不过月夫人也因此被唤作祸国红颜,旁人都评议伊豆大名一族是因她而亡。 但是不论真相如何,父亲对母亲的痴爱却毋庸置疑。因为他甚至没有杀死兵败的政敌之子,反倒收其为养子。 “兄长大人并非我父亲所出,我们这对兄妹实乃异父之兄妹。” 我想那位心思缜密的织部正大人应当已从某处得知如此这般的往事,然我面前的嫂子却仍维持着惊异的面容。 “母亲嫁到北条家,成为我父亲的继室。我一直在想,要怀有多深刻的爱才能做到此种地步。” 随后我说到自己的降生与我母亲的崩逝。我母亲是因难产而死,那可怜的孩子也没能活下来。年幼的我脑中没记下父亲悲痛欲绝的模样,只知他撤去了有关母亲的一切物件,连小田原城内的海石榴树也被全部砍掉,改为栽种梨木。直到兄长成为家督,那些侥幸没被扔掉而是堆在杂具间蛛网下的母亲的遗物才终得重见天日。 “你渴望着那种爱吗?” 嫂子抻起袖袂向我伸手,奈因曾听到之前她饮水的声音,遂以为热心的嫂子是要将茶杯递给我,没想到她却握住了我的手。 “那或许不是因为爱,但如若真的存在那样热烈的爱,想得到它又有什么过错呢?” 嫂子的话没头没尾,她掌心的余热不断传递给我,以至于我在听到“热烈”一词时,反将她伸过来的手攥得更紧。随行的武士守在屋外,侍女们正忙于打扫内室,四下无人的场合里,我和嫂子的手紧扣在一起。我稍稍偏转脑袋,不敢直视她的眼眸,她亦迟迟不肯松手,复挪至我身旁,直到她那一头散出木犀油香气的乌发蹭过我的肩膀。我的胸口悸动难安,胸脯同手掌一般逐渐升温,在燥热进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