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出个头,向这边看了一眼。 岚筠皱眉,歉然回望,“小猫搬来搬去会不习惯。” 那你走后呢?魏枳将问话压回了心底,这个答案能晚一点,还是晚一点知道的好。 再次沉默,岚筠并没有让这次的沉默持续太久。 “我记得我还欠你钱,会很快还上的。” 似乎这便是所有能与他讲的话了,一说完,忍受不了更多沉默似的,她起身便要走。 “云云。” 女人的背影停了一瞬。 “对不起。” 擦干泪回到车上,程愈只能看得出她眼睛通红。 他疾声问:“他欺负你了?” “没,很顺利,”岚筠摇头,“他明天搬走,我回来住几天,刑期过了再搬。” 程愈一时语塞。 他设想魏枳该是死皮赖脸缠着小云不放,甚至做好了上楼救人的打算,却没料到根本用不上。 不过岚筠脸上也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他捉摸不定她的想法。 “我真的没事。”倒是她看出了他的担忧,反过来安慰。 她淡淡地解释:“我认清了,程愈,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全部接受。” 只是不知,需要多久罢了。 前一天还是亲密无间的爱人,现在却要形同陌路。 魏枳背负着原罪为她让步,一让再让,她难免还是被勾起几分温暖的心绪。 “我下意识地习惯了他对我好,可现在的好,对我来说无疑是藏了黄连的糖壳。吃得越多,心里越苦。” 好再多吃几口,这份苦便能让她彻底戒了。 次日夜半,岚筠打开熟悉的房门,有关另一个人的一切似乎都被抹净了。 没有了他的拖鞋、毛巾、牙杯、所有的衣物甚至属于他的枕头。 可有关他们的回忆,却依然在默默地提醒。 浅浅的草木香气顺着呼吸涌入肺腑。 握了握空空的手心,岚筠安慰自己,没几天就会散干净了。 他似是知道她不想见他,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房间空旷得就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她一人住在这。 唯一的消息是沉九遥语气激烈地问她为什么分手。 “枳哥最近状态不太好,经常头疼,好像还醉过几次。岚筠你们到为什么啊?!” “不合适罢了。”她没什么情绪地回了一句,努力略掉那些让她担忧的部分。 此后,再也没有收到类似的电话。 程愈叁两天便来看她,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他一来,就会被小七追着打。岚筠对这只顽劣却重情的小猫毫无办法,教育了也不改,便由他去。 猫的记忆应该没那么好吧,她期待着他有一天也能将另一个主人忘掉。 “我真的没事,”不知第几次跟程愈强调,“你都安安全全活了这么多年了,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程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明明他一直盼着岚筠将一切看开,放弃追求感情的执念。 如今正合他意,他该高兴才是。 可冥冥之中,似乎维系着她生命的一条锁链也断了,令他不得不忧心,这具逐渐透明的躯壳还能困住她多久。 刑期结束,她悄然搬离了那间房子,带走了猫,也带走了戒指。 男人又搬了回来,只是对着一室空荡,流了很久的泪。 书房的墙壁被一张张画像填满,明媚如暖阳的笑脸,成了他唯一的锚点,每每要被思念与内疚逼疯时,将他从悬崖边拽回。 银蓝色的打火机猝然将烟丝点燃,细细的一根被他缓缓衔在唇间。 落下的青灰色碎屑仿佛昭示着永远无法回溯的事实,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混着一点醉意,小臂紧紧压住几欲泪流的双眼。 就偷偷见一次,就一次,他买了票。 南方小岛上,宋夏一袭纯白婚纱与西装笔挺的江子骞接吻。 岚筠在场边鼓掌,拍着拍着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潮气。 许知余又哭又笑,转头将她用力抱在怀里。 “他们一定会幸福的!岚小筠,你说是不是!” 被晃得站不稳身子,朦胧的泪眼仿佛在混乱世界中又看到熟悉而陌生的身影,用力眨了眨,原是一场幻觉。 岚筠抱紧朋友,轻轻点了点头,“会幸福的。” 镜花水月,死水微漪,也依然绚丽。 她曾那么幸福,也就没那么遗憾。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