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行得了他一个如常的笑,以及一句:“誊抄核对僧人名录,此事说大也不大,你知为何我要你去做?” 寂行沉默半晌:“弟子愚钝。” 湛空朗声笑起来,又让寂行站起。 “在我面前还做何遮掩,你不过是明白了我的意思,照着做罢了,”湛空说,“去吧,去叫寂归离去吧。” “要他来见您最后一面吗?” 湛空侧过身,似是思量了一番他的建议?,最后只说:“不必了。” 有些话就在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寂行答道:“是。” “对了,”在寂行离开之前,湛空叫住他,“你此去多辛劳,千万顾及自身。” “谢师父关怀,弟子知晓。” “该教的,为师已尽数传授于你了,督建新寺事关重大,你一切小心。” “弟子领命。” 寂行到寂归处时,他依旧跪在那里,点着的香断了再续,续了又断,每日足足八个时辰,够狠心的惩罚。 寺里上下现已无人不知,寂归铁了心还俗,住持铁了心罚他,至于后续要如何,都只是各自私下暗暗的揣测。 而寂行带着最后的判决来到这里,寂归的身形摇摇晃晃,像是下一秒就会支撑不住倒下去,想必膝盖已是青紫一片。 寂行蹲下扶住他:“师父放你走了。” “当真?”寂归闻言,立时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急切地问。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寂归整个人便像失去了最后支撑的力量,径直向一旁倒去,接着陷入混沌之中。 寂归悠悠醒来,是在半柱香之后。 受罚时间太久,体力难支,寂行为他准备了茶水饭食,还有治膝盖上淤伤的药。 自从出家后,寂归就再没有在床榻上饮食的习惯,除了难断情根,他其他的一切其实遵循得很好,所以即便寂行要他就在床榻上用饭即可,寂归还是坚决挪到了桌边。 “师兄,你明日要走?”寂归整理着碗筷问。 “嗯,你如何知晓?” “饮花来过了,”寂归说着轻松地笑起来,“你也知道,这些不允许探访的规矩,对她来说一向是无用的。” 寂行微微敛眸,唇角弯起,对这个说法深为赞同。 在动筷前,寂归忽然道:“我的事终归有个出路了,师兄你呢,明日远行,这便是你的回答吗?” 寂行面色深沉,似是已到了不喜不悲的境地。 他想起那个雷雨夜,他问清一切之后,寂归问他:“若是师兄仍无法懂得我,那我便问你,饮花是大好的女儿家,多的是红尘要去体验,总不会如同佛门弟子,如同师兄你,在这一亩叁分地的庙宇里拘着一生一世。” “若是她要走,师兄待如何?” “师兄待饮花,与我待雁娘究竟又有几分不同?” 寂行当然答不出来。 这些问题,他已问过自己许多遍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