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夜晚里急促的作响,弥七郎咬着牙把自己撑在马背上,右腹的伤口不管用多少布去压都还是会渗出血来,只觉得自己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摔下马去。 「妈的!久作已经没呼吸了!」背后不知是谁在大喊,是小平太还是阿狗? 「速度再快一点!我们还有一半路程!」吉法师在前面喊。 「不可以啊!路太黑了,要是马被绊倒,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胜三郎在最远的前方高举火 把照明,但就像他说的,跑得那么快,就算火光照到地上的树干或什么障碍,也来不及闪开。 「喂,弥七?弥七!!!」弥七郎听到阿狗在叫他,但不知为何,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觉得越来越睏,伤口也似乎渐渐不痛了。此时方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完全趴在马背上,连韁绳都已松手。 「我来载他!阿狗你牵马。」一隻强壮的手把他拉到另一条马上,弥七郎认得这是吉法师的声音,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开门!!我是你们城主织田吉法师!把门打开!!!!」昏睡之中,弥七郎又被这声大吼唤起了意识。 「少爷,怎么回事?唉呀!你们怎么全都…?」 「我没事!叫大夫来,把我朋友医好!」弥七郎感觉到自己像成仙般飘了起来,周围卫士在摺摺火光下抬着自己穿梭在砖墙之间。 世界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压好他,我要倒沸酒了。」弥七郎从黑暗之中听到这句话,然后伤口就突然烧灼起来。弥七郎惊醒,发现自己嘴里塞了块软木,剧痛让他只能紧咬着那块软木,发出闷哼声。弥七郎死命挣扎,才注意到四肢都被压住,动弹不得。 「别乱动!大夫在治疗你。」不知是谁对他这么说着。于是弥七郎听话拼命地忍着,汗水不断滴落,剧痛始终没有停歇,但是他尽量保持不动。「很好,弥七,你做得很好。」 大夫的沸酒终于倒完了,弥七郎紧绷的身体顿时瘫软了下来,「很好,伤口闻起来没有异味,我要缝合了。」相比刚刚沸酒浇淋伤口的剧痛,大夫现在的针扎犹如搔痒,弥七郎又陷入沉沉的昏睡。 这段长梦睡得相当不安稳,弥七郎时而觉得自己如烈火焚烧、时而又觉得自己身处天寒地冻,有时突然从床舖中惊醒,下意识掀开被子就是对着床边一阵乾呕。门外的侍者听到动静总是会立刻进房来收拾,给自己餵下汤药,更换绷带,然后又再度昏睡…… 「我说小平太啊,你从那天开始眼睛就一直在眨啊眨的,没事吧?」一句平凡的问句将弥七郎从睡梦中唤醒,那是阿狗的声音。弥七郎睁开眼,看见阳光穿透拉门的糊纸照入室内,只觉得一片祥和。 「我眨眼就是在确认我眼睛有没有事啊。」门外,小平太的回答让眾人不禁「噗哧」一声,全笑了出来。 弥七郎挣扎着从被窝里爬起来,右半身似乎随便牵动一条肌肉都会疼痛。儘管如此,他还是想爬起来看看外面的情况,顺便跟大家说说话。 门一拉开,就看到眾人四散在庭院里,小平太和其他五、六人坐在树荫底下的花圃围边石上,一看到弥七郎就说道:「呦!我恩人醒来了。」阿狗手撑着头躺在走廊上,懒洋洋地看了看他,「嗯,那天在大滨城下被砍伤的也就只有你跟他撑过来了。」他用下巴指了指道。 弥七郎看向另一边,坐在围边石上的其中一人身上也绑着绷带,绷带方向从右肩绑向左腹,正是当天被武士砍下马的那位同伴。「嘿嘿,我武艺不精中招了,不像弥七还能讨死一人。幸好大夫说砍中我的那一刀没有伤及内脏,只是皮肉伤,所以躺个两天就能起来走了。」 弥七郎在廊上捡了个位子坐下,仅仅是这样一个小动作却还是疼得他皱起眉头,「我躺了多久?」 阿狗说:「六天了,头两天你又是发烧又是呕吐,大夫说你可能撑不过去。喔。对了,大夫还说那一刀要是再深个几吋砍破肠子,那就註定救不回来了,就初阵来讲你运气不错啊。」 弥七郎不自觉地摸摸自己右腹伤口,那天被砍时只觉得是个小失误,没想到那一刀却让自己离死亡那么近,不禁又是一阵冷汗。 「唉呦!我看到了,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弥七被吓出汗来,哈哈哈。」阿狗突然跳起来,指着他额头上的滴滴冷汗起鬨。 「胡…胡说八道!这边太阳那么大,晒一下当然会流汗啊。」弥七郎赶忙把汗擦掉,随口想出个理由解释着,但很显然眾人并不买帐,继续在旁一阵嘻笑。 弥七郎想着该如何扯开话题,突然问道:「话…话说回来,我们在哪里?这边看起来也不像津岛?」 小平太摸着脑后,似乎有点难以啟齿,「呃,的确不是,我们是在一座城里。」 「城?」弥七郎想起他在昏迷中隐约听到的那句话,他起身靠近围墙,想看看墙外景色,「吉哥有一座城?」 「是啊,吉法师在九岁那么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