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些许敲敲打打的声音,带着喜庆的唢呐,仿佛印证,冬儿慌张跑进来,满脸喜色: “姑娘!姑娘!报喜的来了!” 报喜? 殿试报喜,只有一甲! 胡珊兰顿时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她呆坐着,瞪大眼,只怔怔的发出一声: “啊……” 冬儿眼泪就下来了。 崔婆子抖抖索索跑进来,满脸堆笑,那些声响就在院子外头。 “哎呦恭喜姑娘贺喜姑娘了!六爷中了探花郎!报喜的已经到院儿门外了!” 她又悄悄凑近: “已经到老爷那里报过喜了,老爷叫来六爷的院子留些喜气!” 胡珊兰胡乱点头,抓了几个红喜袋塞过去,崔婆子高兴的哎呦了几声,自己留了一个,捧着一把出去了。 听着唢呐声,还有外头一叠声的恭喜,以及郑家下人围在院儿门口的喧嚣,胡珊兰这时候才仿若如梦初醒,捂着嘴掉泪。 三甲,探花郎! 这时候的郑蔚大抵已在游街了。 胡珊兰多盼着现下能下地,能去看他游街的风采。她恨恨的锤了锤自己的腿,一叠声叫冬儿: “拿银子去大厨房料理些六郎爱吃的,晚上好好庆贺庆贺!” 冬儿一叠声应着去了,崔婆子打发走送喜报的,见胡珊兰独自在屋里,便留下陪她。看她手足无措,少不得说了许多恭维宽慰的话,好容易叫她平复下来。 午时三刻,冬儿提着午饭回来,才进屋,郑锦芝就来了。 隔着门,郑锦芝与胡珊兰道喜。 这个郑家庶女在孟夫人跟前时始终谨小慎微,但现在却骄矜倨傲,她看了胡珊兰几眼,流露了几分艳羡与嫉妒,还有丝丝缕缕的厌恨。 “谢五姑娘。” 胡珊兰也淡淡回礼,郑锦芝道完喜却没动,等胡珊兰再看过来时,她笑了笑: “说起来,今日游街生了一段佳话,没片刻就传遍盛京了,胡姑娘还不知道吧。” 不等胡珊兰回话,她自顾自道: “今日探花郎的风采可是远胜状元公。这一路上,不知多少姑娘抛花抛玉,恰巧有那么一朵,就落在六郎发簪上,成了探花郎簪花的美谈。” 她慢条斯理恍然大悟般又道: “扔这朵花的,是平章公余家的嫡女。这位余家姑娘的母亲是闻圣大长公主,姑祖母是文贤太皇太后,今上是她的亲表兄。” 胡珊兰的心陡然一沉。 郑锦芝看她终于变了的脸色,顿时心下痛快。 她怎么能不恨呢?她的亲事是孟夫人张罗的,如今孟夫人与郑昶接连出事,那家借口公务繁忙,将说定的婚期拖延了。思及此,她咬牙笑道: “六郎若娶了余姑娘,往后仕途必定一帆风顺,真是可喜可贺呀。” 她笑着走了,胡珊兰心沉到底。 世家贵女当街抛花,这姑娘若没点心思,怎敢如此惊世骇俗。胡珊兰此刻也忽然想起,探花郎也是要入翰林的,他们只怕没法离开郑家,也没法外任了。 失望是不可避免的,但入了翰林郑蔚前程无量,这也是大好事。她打点精神,不想被郑锦芝说的话扰了心神,阿瓜这时候却匆匆回来了: “姑娘!” 他脸色不太好,却强笑着: “爷中了探花郎,这会儿平章公府的世子爷请了爷去说话,晏公子也陪着,爷只怕要回来的迟些,叫我先回来与姑娘说一声,免得姑娘担心。” 平章公府这几个字叫胡珊兰陡然一慌,余家姑娘前脚抛花,余世子后脚就把郑蔚请去了,是什么心思不言而喻。但她只笑了笑: “好,我知道了。” 阿瓜转头就跑,冬儿会意,悄悄跟了过去,小半个时辰回来: “姑娘,在韵春阁。” 胡珊兰硬撑着腿站起来: “走,瞧瞧去。” 她心慌的很,也夹缠着浓密的难受。瞧这样子,郑蔚是要娶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这一趟,但她现在就是想去。 冬儿忙去张罗,雇了马车,又找崔婆子几个把胡珊兰送上马车,就直奔韵春阁去。胡珊兰才下马车,脚一踏地,腿上就刺痛不已酸软无力,她强撑着去了二楼雅间儿,在门外听屋里推杯换盏,晏深正与人说话,好半晌都没郑蔚的声音。 忽然余世子道: “说起来,六郎今科的试卷,皇上大为赞赏,原是要钦点状元的,可惜……” “这是为什么?” 晏深不解,余世子笑了笑: “左不过,还是为着那些事。”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