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一片绿,蓝学温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若要说什么科目最让他感到困扰,他可以说只要用到水的媒材就会让他画着画着忍不住皱起眉头。虽然说水彩不是这学期的课程,他还是希望自己可以尽快把那一切学好,他想快点知道是什么能让顏色交融出朦胧跟渐层,怎么样才能有那种乾净美丽的边缘,只是这些都得要花上好长一段时间去摸索才能找到答案。 也许是他画的太投入了,并没有立刻发现林漉辰就站在他身后,一会儿抬起头便对上了眼,蓝学温愣了一下,瞬间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就这么沉溺了,直到林漉辰要转身离开,他才急忙起身:「学长,可以帮我改图吗?」 那个背影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走回来,他说:「你素描不是还没画完吗?」黑色口罩下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糟糕,像是在喉咙里卡了一坨碎石。 「那个今天下午的素描课就能画完了。」蓝学温想了想,又补充,「而且那是我画的第二张。」 林漉辰没有为此发表任何意见,但他伸出苍白的手接过画笔,洗笔,沾顏料,涂,动作一如既往,俐落的像是与生俱来,蓝学温深深的为此着迷,熟练的人连作画这件事本身都有种谜样的美感。像教授在笑眯了眼聊天时,下笔跟擦亮的动作还是那么沉稳而精确。 相较之下那张面容就不似印象中的冷硬,此刻蓝学温只看到他双眼下方累积了深黑的疲惫,虽然黑色口罩遮住了半张脸,但不难想像被遮盖的部分也是同样的糟糕,只是蓝学温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才会觉得这张病懨懨的脸也很诱人,或许真正病态的人是他也说不定。 「蓝同学。」 「嗯?」 「我在改图的时候,你应该要看你的图,而不是我的脸。」 差不多改到一半,林漉辰冷冷地提醒,蓝学温才意识到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的画作了,直到他依依不捨的移开了视线,林漉辰才继续勾勒下一片白云。 「但是,学长,我觉得你很美。」他想了想,又说:「我很喜欢。」 又来了,现在林漉辰听到这句话的感觉已经不如当初那么异样,只是他这样不厌其烦的告白没有一次落在他的心上,得到的回馈仅仅是同样不厌其烦的「我不喜欢你。」,他越来越不懂蓝学温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像是一场不好玩又强制参加的游戏。 「那为什么要帮我改图?」 蓝学温睁大眼睛问,这种问句很像要逼人自己打脸,最纯真的审问,像孩子在问父母自己是怎么诞生的,但林漉辰再不能说是垃圾场或送子鸟,因为眼前的人是他妈的蓝学温,不是三岁的小孩。 「我喜欢你的才能。」至少这是真心的,也是最能说服自己的藉口,「但我不喜欢你。」 「为什么?」 「理由太多了,说不完。」 蓝学温鼓励似的莞尔。 随着湖上的叶子被抹了层凡戴克棕,林漉辰继续说道:「而且,我们家无法接受同性恋。」 「观念还是可以被改变。」 「未必,那种观念是根生蒂固的。」他看了蓝学温一眼,无法理解他那彷彿从没被打过脸的自信,「他们完全没办法接受那么奇怪的事,让我留长头发又乱染色已经是极限了。」 开始留头发之后就从来没有和解,他们总是在争吵,争吵之后没有结论,就被他强硬的关门声截断,从此他的性向跟私生活就一直被询问,他们说希望他可以当个正常人,却又不相信他说自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