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烈简明扼要地答道:“吉安侯后悔了,三天前去了卫国公府求原谅,还给了自己一匕首……” “吉安侯那一下捅得不算深,但头一个大夫没处理好伤口,令外邪入体,伤口红肿、糜烂,以致高烧不退,差点往鬼门关走了一回。” “那日是万草堂的万大夫主动找上侯府去的,吉安侯太夫人死马当作活马医地试了试。” “敷了药后,吉安侯到了半夜就退了烧,天亮就醒了。” “现在他伤口虽没痊愈,但也大好了,差不多能下榻了。” 楚翊右手的指节在书案上漫不经心地叩动着,另一手的手指偶尔轻轻划过那个青色的小瓷罐,眼睫半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在听,又似乎对何烈所禀不甚在意。 何烈禀完后,屋内陷入一阵沉寂。 何烈静静地看着楚翊,等着他的吩咐。 见他久久不语,何烈便搜查刮肚地想了想,倒是想到了另一件看似不相关又似相关的事,就顺嘴又禀了一句:“殿下,兵部何主事也买了几罐青霉散回去。” “哦?” 楚翊只是说了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何烈就明白了他的心意,识趣地接着往下说:“前些天,神枢营一队人马从兖州剿匪归来,营中有个校尉以及几个士兵受伤后就发起了高烧,军医那边用了各种汤药都无济于事,伤者一直高烧不退,兵部那边应该是为了他们去买的青霉散。” 楚翊看着那小瓷罐中的白色药粉,薄唇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眸光幽深。 青霉素?青霉散? 他从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样的巧合。 如同何烈所说,兵部那边确实是为此才令人去买的药,这药当天就用在了那几个伤患身上。 在短短两三天的时间里,所有的伤患全都退烧了。 他们受的伤本就不重,这些军中的将士既年轻又底子好,在退了烧后,没几天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兵部尚书武仲德对此事十分重视,立刻向皇帝禀明了事情的原委,并由太医院的几名军医联名呈上了这几名伤患的伤情以及用药记录等等。 为了这件事,就连凤阳大长公主也被惊动了。 听闻太祖写在手札上的青霉素居然现世,凤阳忍不住去了一趟传闻中的万草堂。 不过十来天,万草堂在京城中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便是偶然经过的路人都会好奇地看上几眼。 凤阳仰首打量了那块写着“万草堂”三个金漆大字的招牌一番,就走了进去。 前堂很空旷,一面墙壁是一排直延伸到屋顶的药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香,夹着艾草的气味。 这间医馆相当亮堂,一眼望去,一尘不染。 “老太太可是来求医?”脸上戴着口罩的伙计笑眯眯地迎了上来,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老妇,口沫横飞地说道,“您若是看外伤,就看万大夫;风寒头疼肠胃不适什么的内科,就看刘大夫;我们这里还有医婆,既擅妇科,又擅儿科。” 凤阳今天穿了一件普通的青色衣裙,花白的头发挽了个最简单的圆髻,通身都只有一支碧玉簪作为首饰。 乍一看,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市井老妇。 凤阳摇了摇头,幽深的目光在伙计脸上的白色口罩上转了转。 令医者戴口罩的主张也是由太祖提出来的,太祖说以口罩遮住口鼻可以预防感冒咳嗽之类的部分传染病,令尚药局管束天下医馆、药铺。 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太祖驾崩后,尚药局就不再追究这些规矩,渐渐地,也就没什么医馆、药铺遵守了。 伙计又打量了凤阳一番,从她通身的气度以及头上戴的那支翡翠玉簪看出她应该是富贵人家的老太太,笑容更盛,琢磨着也许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