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回日本了啊?那天的见面,真的是一场巧合吗? 「安娜姊住在日本?」小春慢条斯理的掏出钱包,慢慢数着零钱,一边瞥着后头排队的人潮。 「她在日本工作,很少回台湾。」店员小哥关上零钱柜,抓了抓头,像是在思索什么。 「怎么了吗?」小春疑惑的看着他。 「她要我跟你说,如果遇到不能解决的问题,就背赤壁赋就好了。」小哥涨红着脸,唸出了赤壁赋几个字,虽然听起来像「製壁服」。 「谢谢你,我明白了。」小春轻笑出声,拿起麦香走出超商。 \ 小春将赤壁赋贴在家里的墙上,希望能达到保平安的作用。 但没几天就因为山上太过潮湿的气候,而不断脱落。母亲帮她用胶带黏在墙壁上,虽然不太雅观,但可以挺个几日。 她的脸书最近多了许多同校的交友邀请,小春有些兴奋,才想跟羽凡分享,便发现俩人冷战好一阵子了。 人生没有什么事情是理所当然的,感情也是。 分手之所以可怕,就是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中,意识到对方已经不在的事实。 悲伤会蚕食鲸吞你的心,无处可藏。 不知道要拿什么弥补空窗,也想不起来以往是如何应付空窗。 冬天来到尾声,正式迎接初春,春寒料峭,不比严冬来得好过。 这是第一次,家里只有她与母亲,两个人过年。 她不愿去多想,春节该是一个闔家欢乐的日子。现在这个情况,她倒也能接受,少去了大家庭的吵吵嚷嚷,多了一分清静。但要说不难过,是骗人的。 庙里来了许多祈福的香客,有来安太岁,也有来点平安灯的,外头一片喜庆,母亲在小房间内,难掩哀伤,小春无从问起。这样的对比太喧嚣,说什么都是欲盖弥彰。 俩人在六坪大的房间内,各怀心事。 「当女人是很辛苦的。」母亲看着一脸鬱卒的小春,率先打破了沉默。小春看着母亲的脸庞,搜寻着她的情绪。 「尤其嫁错人,下半辈子就等于看不见阳光。」家里没有电视,也没有厨房,母亲起身,尝试用卡式炉,煮出一桌年夜饭。 「生你的时候,我心情很好,不停的吃东西。」母亲说着,笑了起来。在她小时候,母亲留着一头长鬈发,直到父亲离开,她剪成短发,像变成另一个人一样,盘算着生活的开销。 「我总认为,脾气比较好的,你爸爸,会给你比较好的教养。」母亲将麵粉对水,慢慢的搅开。这个故事,小春听过,可惜就算在得知事实之后,状况也没有改善。 「妈妈的情绪不好,怕影响到你,我不求跟你多亲近,只希望爸爸能把你带大。」小春拿起马铃薯,低头削着皮。 「但没想到,他还是拋下我们两个。最后依然,辛苦你留下来陪妈妈。」母亲说着,眼泪掉进麵粉中,一起被搅成麵团。 「妈对不起你,让你从小活得这么辛苦,这么孤单。」家里环境不好也不是这几年的事,只是在父亲走了之后,状况更差罢了。她没有兄弟姊妹,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剩下的那些话,只越显年夜饭的悲哀。 \ 小春从小与母亲同住一个屋簷下,俩人却很少对话。 在她的印象中,母亲总是一个人。有时小春会从门缝听见父母吵架的声音,也曾在夜深人静时被叫醒,那时父亲看着小春,高高的身影蹲了下来。 父亲说,要不是因为小春还小,他一定会离开,等到小春长大,他就会离开。 那时的小春懵懵懂懂地说着,希望爸爸永远不要走。 谁知道一晃眼数十年,父亲的身影从一家三口中的照片淡去。 剩下妈妈和女儿,在往后的日子里,从头开始学习相处。每每提起,母亲总是语带愧疚,说她很抱歉。 小春说,她也觉得很抱歉。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