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人都跑出来,董教官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假发歪了一边,大概还没反应过来。同学们几乎全衝出去看热闹,只有我跟阿鰻还留在教室里。 「你不出去喔?」阿鰻问我。 「那你咧,你干嘛留在这里?」 「我觉得他一定死不了。」 「嗯,我也觉得。」我冷冷地说。 「许飞,你说得没有错。」 过千帆的声音突然冒出来,我们抬头一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教室,在讲桌上撑着伞、端端正正地坐着了。 过千帆嘴角微微勾起,说:「许飞,你愿意跟随在下习武吗?」 「我愿意!」 阿鰻站起来大声地说。 又不是问你! 过千帆没有让阿鰻当他的徒弟,问他理由,他说,因为你不是副学艺股长。我说那我现在跟他换还来得及吗?过千帆说,来不及了。然后瀟洒地离开,他这次终于是从正门出去了,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堆花瓣。 后来阿鰻跑去二手书店搬了一堆武术教学书回家,虽然我一直告诉他当徒弟一点也不好玩也没有学到武功,可他就是打死不相信。 你问,他没教你武功,那平常都在干嘛?我可以很明白告诉你,就只有打杂而已。 平均一天我大概会被过千帆找去四、五次,每次都是做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方说帮他打扫办公室、餵学校附近的野狗、抢披萨……我用我的左脚大拇指发誓,过千帆绝对没打算要教我武功,只是单纯想找个免费杂役而已。 有次放学我跟几个朋友去吃热炒,聊起这些事情,阿鰻还一脸认真地说:「你要想,所有技艺都是从打杂开始的,达文西刚开始学画画的时候,他师父还不是让他画了三年的蛋。」 蛋你个大头。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不得不承认一个悲伤的事实,我不敢反抗过千帆。先说,绝对不是我太孬的缘故,我曾经想直接拒绝他的,可是前几天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决定还是忍着点比较好。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我们学校以前校风比较差,甚至还发生过枪击案件,去年新校长上任下令「扫黄打黑」,现在已经比较和平了。但是你我都懂,流氓混混这种生物跟蟑螂一样,永远不可能赶尽杀绝,不管怎么抓,都还是会有漏网之鱼躲在阴暗的角落。 阿鰻就是溜掉的那隻鱼。 不要看他那么肥一隻,打起架来还是挺有气势的,至少光体重他就赢了一半,别人不被他打死也会被压死。不过阿鰻从来不用「泰山压顶」这招,他说这算下下策,不到紧要关头不能用(原来他还真的有想过要用)。 跟阿鰻结仇的人两卡车都装不完,常常有人要找他干架,如果下课时间找不到阿鰻,他们会耍最卑鄙的手段。 上课时间打架。 不要误会,不是蹺课,而是直接在教室里打。 在教室要怎么打?其实很简单。这跟距离有关,如果两个人的班级就在隔壁,只要趁老师转身写黑板的时候衝出去,到隔壁揍那个人一拳,再装没事衝回来。而另一个人若要还手,也得等他的老师转身,就这样一来一往可以打整节课,老师们还完全不会发现(或者是根本懒得制止)。 回合制战斗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这天上课到一半,隔壁突然衝过来一个人,往阿鰻脸上就是一拳。 如果是平常,这可能根本不算什么,坏就坏在这堂刚好是过千帆的课。顺带一提,他正在放教学录影带,告诉大家要怎么用双节棍。(在辅导课看这种东西真的满屌的,他说我们学了这个可以拿来防身。) 过千帆不像那些老头子那么迟钝,他立刻就发现了,可是什么话也没说,任由那个人又衝出去。阿鰻捂着被揍的脸,边偷瞄过千帆,没想到过千帆竟然朝着他点点头:「去吧!」 「什么?」 「现在年轻,不要让自己吃亏,以后吃亏的机会还多得是。」过千帆说。 阿鰻迟疑了下,还是衝出去了,不久后又衝回来:「他们老师一直不转身,没机会!」 过千帆说:「我去吧。」 然后就在全班注目下走出教室。 接着只听隔壁班老师用麦克风说道:「嗯?过老师啊,你有什么事情吗?找我们的学生?谁?欸,等等,你要干什么?喂!喂!不要这样!」 一阵桌椅碰撞的声音,那个学生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号。 我们都以为发生了命案,没想到下一秒,过千帆拎着他的裤子回来了。他把裤子丢给阿鰻:「好好保存,很有纪念价值的。」 大概就是在这之后吧,就没几个人敢玩回合制战斗了,升旗的时候董教官还大力讚赏,说我们进步很多,他很欣慰。 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真相比较好。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