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素的发丝偶尔拂过他的侧脸。 她的脸颊烫红,声音里却裹着一分新奇。 徐鹤雪毫无办法,他甚至不能忍心推开她,但此刻他所有的克制,所有的隐忍都被她轻而易举击破。 他难捱,又难以自持地颤栗。 “但是没关系,” 倪素将脸埋到他的肩,脸颊贴着他的,“徐子凌,你千万不要觉得这样是在毁我伤我,真的不是。” “是我想这样做,是我想要触碰你。” 第106章 玉烛新(三) 他身上很冷。 倪素靠近他, 无异于在外面的风雪夜里走一遭,可她一点也不害怕,她的手经过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痕, 有的带着血痂,有的已成淡粉的疤痕。 她知道, 每当他受到惩罚,他生前所受的剐刑,会让他身上皲裂出更多的伤口, 他藏在衣袍底下的身躯,会变得鲜血淋漓。 他看不见她, 但她却一直注视着他。 他的冷, 更让倪素对自己这副血肉身躯的暖, 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她故意捉弄他,试图用掌心融化坚冰。 冷与暖的相触,不止令他难以自持, 更让她也为之颤栗。 倪素是医者,她少时为辨识穴道经络,见过男女不同的木头人, 她钻研女科, 亦知道许多女子的隐症来源于成婚之后,床笫之间, 男与女,阴与阳, 她作为医者, 惯常会以一种绝对冷静的态度对待男女之事。 可是年仅十九,握过笔, 上过战场,却没想过男女私情的小进士将军就没有那么懂了,他只能顺从她,不能自持地拥抱她,像少时求学那样,期盼着她来教。 他越是这样, 倪素就越是想亲吻他。 她已经不能冷静地看待这件事了,剥离医者的身份,她是一个女子,想要触碰他的这颗心,发于情爱的本源。 一呼一吸,好似幻梦。 梦中是干净明亮的日光朗照一座皑皑雪山,每一寸光所照,山野之间霜雪晶莹,冷与暖的交融,必定是冷为暖所融,高山白雪,溪流涓涓。 再醒过神,却是东方既白。 倪素整个人都裹在两层厚实的被子里,她被一个人抱在怀中,有了被子的阻隔,她身上暖了起来,也不再打喷嚏,只是鼻尖有点红。 徐鹤雪身上还是只有那件朱砂红的内袍,衣襟松散,此时不那么明亮的天光顺着棂窗投来,他眼前模糊,只能勉强看清她乌黑的长发,几绺发丝散开,她的脖颈白皙而细腻。 “倪阿喜。” 他唤。 稍有些沙哑的嗓音还残留一分未退干净的欲。 “嗯?” 倪素昏昏欲睡。 “你可以转过来吗?” 他说,“我想看看你。” 倪素几乎是在听见这句话的刹那,便稍稍清醒了一些,他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她一下转过来,看着他。 清清淡淡的光线落来,更衬得他衣袍红得浓烈,而肩颈冷白,眼睫浓密。 “看得清吗?” 她问。 其实看不太清,但徐鹤雪不说话,只是试探一般地伸出手指,轻轻地触摸她的眉骨,眼皮。 温热的触感贴着他的指腹,他一触即止。 “若我知道今日,那时,我一定装满那只箱子。”他忽然说。 那不过是儿时的幼稚行径,里面所藏,不过是家中长者给的随年钱,再有,就是他嫂嫂给他准备的一些金玉所制的小玩意。 还有他那时最喜欢的砚台,最喜欢的狼毫笔,以及一些言辞稚嫩的诗词。 “你怕我打不开它,还将锁给撬了?” 倪素的额头抵在他怀里,声音带笑。 “……嗯。” 徐鹤雪应了一声。 那把锁的钥匙,他早已记不清丢到哪里去了。 “那些就已经很好了。” 倪素的声音里裹着浓浓的困意。 她的呼吸趋于平缓,一双眼睛闭起来,很快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满室寂静,徐鹤雪安静地看着她。 天色越来越明亮,他的视线越来越清晰。 她裹在厚实的被子里,没有为他身上的冷所扰,双颊泛粉,睡得很安稳。 院子里有人扫雪,徐鹤雪听到这阵声音,他便小心翼翼地起身,坐在床沿,动作很轻地整理自己的衣袍,梳理好发髻。 青穹冬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