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却只瞥他一眼,淡声道。 秦老医官不能再多说,转身经过倪素身旁时,不由关切地瞧了她一眼。 “为人守节?” 贵妃支起身,由身边的宫娥扶着从帘内出来,她乌发云鬓,戴珍珠花冠,虽已有三十岁,容色却依旧艳丽,“倪素,你可知你错过了多好的一桩亲事。” 她好似惋叹。 “民女与倪公子在雍州定亲,他为国而死,我这个活着的人,理应为他做些什么,”倪素垂首,“多谢娘娘好意。” 贵妃瞧着她这副看似柔顺的模样,面上阴晴不定,“只怕躲过今朝,未必躲得过来日。” 倪素闻言,抬起头来,“娘娘,民女不躲。” 贵妃一怔。 “民女今日敢来朝云殿见娘娘,并不为与娘娘结怨,此前民女已经说过,谁有罪,谁伏法,民女万不敢轻视娘娘,” 她看着贵妃,“民女愿为娘娘的父亲治癫病,以求得娘娘的宽恕。” 贵妃实在始料未及,她不敢置信地上前几步,盯住眼前这个女子,“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你为我父治癫病?” 她冷笑,“难不成我糊涂了?你凭何以为我会信你?” “倪素一介孤女,今无所依,” 倪素平静地说道,“但民女亦想好好地活下去,倪家有一门金针刺穴的绝学,民女儿时为父熏陶,亦有所成,今日所言,句句为真,恳请娘娘,给民女这个机会。” 这是示弱,亦是讨好。 是一个无所依靠的孤女,在向高高在上的贵人求得一个安安稳稳活下去的机会。 贵妃一言不发,她冷漠地审视此女。 她可以躲得过这一桩婚事,却并不一定还能躲得过接下去的任何事,她这般模样,的确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人。 而太医局至今无人真正治好吴岱的癫病,这一直是贵妃心中的一块心病。 “娘娘,您难道就不想亲耳从您父亲口中知道事情的原委?”倪素忽然又开口,打断贵妃心里的揣度,“民女无可依从,唯愿得娘娘宽恕。” 倪素离开朝云殿,才走回太医局,还没有去掀那厚重的门帘,便听见里头有道声音浸着寒气,“嘉王殿下不肯用饭,绝食两日,如今又染了风寒,我便是想用药,也得他肯喝才是啊……” 倪素倏尔收回手。 “嘉王妃不是与嘉王感情甚笃么?让她劝劝吧……” “嘉王妃也病着,都没几个清醒的时候,如何能劝?听说昨日官家才遣人讯问嘉王,今儿他就神情恍惚,话也说不出了。” 倪素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才掀帘进去,多少目光落来,她全然不在意,只走到秦老医官面前,作揖,“秦老。” 秦老医官见她好好的,似乎也没受什么罪,便笑着说,“你来了,便相当于咱们太医局的局生,做局生可不容易,你知道吗?” “知道。” 倪素说。 秦老医官点点头,“好,跟我过来,我好好问问你,看你都学的什么。” 倪素在太医局待到黄昏,方才出宫。 一直依附于她衣袖的淡雾终于凝聚成一个人淡薄的身形,只有她能看得见。 “娘娘应该会让我去给她父亲治癫病。” 倪素拢着披风,一边踩着薄雪往前走,一边与他说,“我真想一针要了他的命。”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