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的事的时候就叫她,诗雨。 是不是很亲昵,听起来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如果不是每次一边叫她安安一边在她身上泼开水,不是用刀在她身上划开一道道口子撒上盐问她是不是真的疼,不是让她寒冬腊月只穿单衣去雪里跪着,如果不是每次叫她诗雨她就要杀好多人,那安诗雨也会觉得,这么叫真的很正常。 很多人都说安诗雨的名字好听,安诗雨自己也曾这么以为,直到每一次被叫名字都成为她日日夜夜挥之不去的噩梦。 安诗雨痛恨这个名字。 安诗雨更惧怕姬盈盈。 所以她就算不想给沈惟舟喂毒又怎么样呢? 她之前下毒下蛊害死的人,也没有一个是她希望去死的啊。 想到这里,安诗雨厚重刘海下遮住的双眼骤然一厉,空着的那只手直接探出,看动作竟然是想强迫沈惟舟喝下这茶。 她毫无武功,只会用毒和蛊,按理说不应该如此莽撞。只是姬盈盈就在身后冷冷看着,沈惟舟又看上去毫无武功,再加上她身上就有让人闻到就神志恍惚的迷迭粉,因此她还是决定赌一把。 在场的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了沈惟舟身上,无数双眼睛盯着门口那个漂亮病弱的美人,抱着一点惋惜又无所谓的态度,他们俱是冷漠地看着安诗雨的动作,姬盈盈面色稍霁,那令人心生好感的笑容重新绽放在明艳的小脸上,比之前更好看了几分。 沈惟舟见状,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角,冷淡地抬手。 黄鹤引的毒已经解了个七七八八,按理说沈惟舟百毒不侵的体质也应该顺着消失,但很可惜,可能是之前中毒太深,也可能是这些日子喝药太多,安诗雨身上的这点毒,对沈惟舟依旧没用。 都不用碰到什么,少女黯淡的双眼暴露在沈惟舟面前,而她的手高高举着那杯茶,茶水渐渐变凉,香气愈发浓郁,却只能定定地止在沈惟舟唇边,再不能寸进一步。 按理说这个时候总该放弃了,但安诗雨还是执拗地不肯动弹,就挡在沈惟舟旁边,非要喂他喝下这杯茶不可。太后和姬盈盈的脸色已经有些僵了,沈惟舟退开一步,正要说什么,却感觉到了不对,倏地抬头望去。 秦随不知何时来到了永寿宫,就站在一个视线死角处,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到底听到看到了什么。 无人通报,所有人都沉敛神色,低头跪了下去,然后眼前闪过一片黑色。 帝王绣着金龙的玄色长袍一角曳地划过,黑金的皂靴踩在地上毫无声音,修长有力的双手弯弓搭箭,男人狭长凤眸微微眯起,薄唇缓缓勾起一个有些漫不经心的笑。 沈惟舟发现秦随的那一瞬间,二人遥遥四目相对,谁都没看清彼此的神色。 玄铁制成的锋利箭矢在空中疾速而过,破空声伴随着惊呼声一前一后,沈惟舟只感觉到有阵风从脸颊侧生硬划去,然后白玉杯盏应声而碎,最后钉着太后华贵的云衫连人带衣服一起到了椅背上。 四下尖叫出声,安诗雨吓出一身冷汗,脱力地跪坐在地,姬盈盈紧紧握住椅背,琼鼻渗出晶莹的一点汗珠,好像要把嘴唇咬出血来,太后则最为狼狈,衣帛被撕裂出一个口子,脸上全是惊慌失措,正尖声让人赶紧挡住她。 永寿宫正殿成了一团乱麻,原本拦在沈惟舟身前的侍卫已经战战兢兢地跪到了一旁,沈惟舟孤身一人站在原地,仿佛什么事都影响不到他,又或者是因为太专注一件事所以忽视了其他所有事。 身后是滔天喧闹,身前是无边寂静。 有那么一瞬间,也或许没有,沈惟舟忽然觉得秦随似曾相识。不是现在,也不是第一次在秦宫那晚,而是很久很久之前,他们应该有过一种联系。 沈惟舟看着秦随把弓扔给一旁的侍从,又看着那一身玄衣的帝王不紧不慢地朝自己走过来,衣袍上的暗纹勾勒出厚重肃杀,金线却又平添上华贵,修长笔挺的身影逆着光,能看清秦随低垂的眉眼那高挺鼻梁下那淡色微勾的薄唇。 明明一句话都没说,明明两人的身前身后都有无数人,可大家就是知道,秦随是来找沈惟舟的。 他是为了沈惟舟而来。 沈惟舟也知道,但是秦随没说,所以他还是这么看着,看着帝王踏过青石板长阶,穿过假山亭弄,带着一身春风,站到了他的面前。 走得近了,沈惟舟更清楚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