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在。 裴砚许把含在喉口的酒液囫囵吞下,呛到也只是压着咳了几声。 “……兄长?”柔只以为是自己唤得太亲昵了,有点不好意思,又看裴砚许咳嗽起来,以为他是被风吹得受了凉,赶紧探过去帮他拍背,“快入夜了,晚上湖边风凉,要不我们回去吧?” 裴砚许摇了摇头,按住柔只欲推轮椅的手,“柔只,再唤我一声吧。” “公……兄长?” 裴砚许盯着她不说话。 柔只回过味来,含含糊糊地开口道,“哥哥呀……” 她的口音带着南方的腔调,或许是因为纪家本就是南方大族,江南的青山浓水似乎都蕴在了那软糯缠绵的音节之中。听闻有些大胆的女郎会唤爱慕的男子“哥哥”,裴砚许想到这,忍不住伸手把柔只揽近。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擦过她的额头,柔只睫毛微颤,手不自觉地搭上裴砚许的膝头。 朦胧的爱是春日枝头的青杏,是初夏初生的莲尖,是深秋堆积的枯叶,是冬季突兀的初雪。 柔只觉得自己是被裴砚许亲手酿制的酒。为什么偏生是她呢?原本她只是那躲在小院井底的一捧水,被他打了上来又留在身边,添了旁的什么便任由她发酵去了。 添了什么呢?柔只枕在他膝头,迷迷糊糊地想着。或许是爱吧,或许是那颗不知道在她身体何处游走的小小蛊虫把她慢慢融成酒液,掺上情欲的浑浊,如今她自己也再难清醒过来。 酒意泛上脸来,柔只不想让裴砚许看见自己这幅羞意正浓的模样,只好把脸藏在他的衣袖下,轻轻撒娇道,“哥哥,哥哥……” 其实她想问,能不能再亲亲我呀。 只是少女的心思太过含蓄,那点在爱人面前的勇气很容易被晚风吹散化在湖里。柔只用脸蹭着裴砚许的大腿,觉得自己真像一只小宠般黏着主人不肯撒手。小猫还会伸手去舔主人的手指……柔只想到这,鬼使神差地张嘴衔住了裴砚许的食指。 他惊了惊,下意识想抽开,却被柔只咬着,甚至舌尖在他的指节上舔吻。 湿濡的触感叫裴砚许反应过来——柔只在舔他的手指。 明明只是简单的触碰,裴砚许却如坠入烈火地狱。灵魂被揉碎,一部分向着那处指节无可阻挡地涌去,一部分空洞地停留在缥缈之中,剩下的碎片都以理智的名义拉扯着他,想要把他救出这永远下落的旋涡之中。 裴砚许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在柔只再次仰头看他的时候,失控地吻了上去。 你舍得放手吗?裴砚许,你是罪人了。 你能洗脱身上的罪孽吗?对裴家、对母亲、对柔只……裴砚许,你这一生演尽了白玉无瑕,可曾真地看清过自己? 裴砚许探进柔只的嘴中,尝到她口中残留的青梅酒味。 暮春已逝,青梅易烂。他恍惚地想到,这样的好酒,也该赠与友人一品。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