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绪赶紧隔着老远抬了抬手:“诶!免了……母后也是不想叫你觉得拘谨,所以才未过内廷司的手走赐礼的繁文缛节,本宫顺路捎来的,你便当是长辈给的,随意收了就是。” 还是那句话—— 若是不明真相的人,从这话里话外还真当这皇家是多有诚意的要娶她呢。 沈阅心里膈应的慌,面上始终未动声色。 她并未恃宠而骄,依旧还是周到的全了礼数。 但又权当是闺阁女子的矜持,刻意与外男保持距离,之后她不再理会秦绪,只对闻太师开口:“既然外祖父要招待太子殿下,那孙女儿……” 她急着想走。 一刻也不想继续同秦绪共处一室。 却不想—— 闻太师没应。 “不妨事。”老人家语气随意又明显不容拒绝的道:“你坐着,抄你的书。” 沈阅意外之余动了动唇。 她看向闻太师。 却发现秦绪还在看她。 于是,她便飞快的收敛了情绪:“是!” 顺从的应了声,便转身回了案后坐下。 立在门外廊下的冬禧听了屋里对话,赶紧低头走进来,挽起袖子站在一旁替她研墨。 沈阅年幼失怙,外祖父母都疼她,她咿呀学语时老太师就喜欢将她抱在膝上读书给她听。 甚至于,做为女孩子,她启蒙读书都是外祖父亲自教导的。 闻太师这样身份的人,书房算是他的私人领地,府中禁地,她却一直可以随意出入。 小时候是给她弄张小桌子,她在下面读书习字,外祖父在这一端的案后做自己的事,等她再大些了,有时候也卖乖讨好,过来替外祖父誊抄古籍孤本,或者在外祖父写字时从旁研墨伺候。 这书房里的一切她都熟悉。 轻车熟路打开右侧的抽屉,从里面拿出宣纸和裁纸刀。 闻太师带着秦绪在书房另一端靠近门口那边的椅子上坐下,两人开始说话。 先是聊的秦绪这些天读书时从书本上摘录下来的疑难,后又引经据典,讨论起朝政相关的问题。 隔着大半个书房,沈阅坐在这边案后。 她做事情看似慢条斯理没什么响动,实则却是十分灵巧利落的。 先是裁纸,又提笔蘸墨,埋头书写。 其实今天心是不静的,和秦绪共处一室的这个状态…… 哪怕对方不是冲着她的,也叫她打从心底里觉得烦躁晦气。 就冲秦绪这趟过来的态度,他分明是在示好的,至少也是表现给闻太师和闻家人看的。 这样的表里不一,当真叫人生厌! 她于是尽量摒弃杂念,直接在脑海里屏蔽掉屋子里的交谈声,竭力稳住了心神,一边默背书册里的内容一边全神贯注的抄书。 其间,秦绪是有几次状似不经意侧目瞄她的。 但见她在案后坐得端端正正,一副心无旁骛不被外物所扰的模样…… 那本书册不是很厚,一共就几十页。 秦绪在这边滞留了足足两个时辰。 这拖延,沈阅都心知肚明他是有意为之。 而她也刚好趁这机会将书册整个誊写了下来。 坐在案后一页一页整理写好的纸张时,正好秦绪表现的意犹未尽的起身告辞。 闻太师亲自出房门去送他。 沈阅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听他们说话声离开,脸色就倏地一变。 啪! 手中的狼毫笔杆被她生生折断,借以发泄憋了半天的郁结之气。 旁边正埋头帮她整理纸页的冬禧连忙看向她。 见她沉着脸,面露凶光的模样,吓了一跳。 “小……小姐,您怎么了?” 沈阅咬着唇。 她其实是个很擅于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此时却恼恨的想打人。 “先回去吧。”她说。 方才折断笔杆时有墨滴溅在了袖口和衣襟上,她垂眸看了眼,一瞬间只觉得心情更糟。 站起身,示意冬禧将誊好的纸张带着:“先带回去吧,等下午装订好我再送来。” 从案后绕出来。 走过火盆时,顺手将断作两截的笔杆扔进了火盆里。 毁尸灭迹。 从闻太师书房出来,她面容又已经恢复正常。 走出四喜堂的院子,又告知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