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的家世一般,柳皇后入宫前她生父不过一个礼部侍郎,而她当年之所以能嫁给还是太子的皇帝,只因为她个人名声极好,贤德之名在外。 后来皇帝登基,提拔了自己老丈人,柳家如今也不过一个尚书府。 前朝时因为自家女儿入宫得宠,家里父兄就跟着鸡犬升天,封侯拜相的事也有,但大越建国百余年,历任皇帝都还算勤勤恳恳,还没出现过色令智昏的情况,世袭的爵位非是于国于民有大功勋之人,不会破格给予。 而柳茗烟,严格说来还并非柳家嫡系所出,是因为合了柳家二房夫人的眼缘,被从族中旁支过继的。 也是她合该有这个造化,偏就入了太子秦绪的眼。 里头大家正插科打诨说着话,女官进去禀报说秦照来了,柳皇后便连忙把人请了进去。 秦照与她说的也仅是几句场面话,照规矩走个过场而已。 然后因为有宗族内的长辈在,也免不了要打招呼寒暄两句。 她们嘘寒问暖,说的也不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琐事,但是就很有意思—— 分明前一刻大家正热火朝天谈的是秦绪的婚事,秦照比秦绪没大几岁,并且在婚事上他属于大龄未婚,更应该引起重视,可是在场众人却形成一种天然的默契一般,齐齐忽略掉这个问题,绝口不提。 秦照也没在正阳宫逗留,敷衍说了两句话就告辞出来。 他面上始终淡漠,没什么特殊的情绪。 只—— 出来时候再路过小花园时,忍不住侧目又看了眼。 进门时没看见沈阅,他以为她是被柳皇后叫去殿内伴驾了,这会儿再寻一圈依旧不见人…… 难道她还真是临阵脱逃,找借口躲了? 这件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丫头当不至于这般天真幼稚的吧? 走在身后的长赢明显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但是有了前车之鉴,这回就只老老实实的跟着,闭紧了嘴巴,一语不发。 彼时太师府这边,沈阅倒不至于以为能躲过去,她只是心情不大好,实在懒得在这节骨眼上还要去和一群人虚与委蛇的演戏,索性就耍了个赖,央着等稍晚时候随外公和舅舅们一同入宫。 闻太师只当她是为着婚事忐忑,也就由着她了。 一家人,祖孙三代,是在傍晚时分,几乎卡着开宴的点儿才登上马车出发的。 宴席开在前朝昭德殿。 闻家一行人到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整个大殿灯火通明,有半数以上的宾客都已入席。 因为帝后等人未到,殿内气氛很是轻松,大家三三两两互相与邻桌的人闲谈。 其他人也都有条不紊的在内官和宫女指引下陆续往这边来。 沈阅目不斜视跟在闻太师身侧。 走到殿前广场上,却突然有种强烈的被窥视感。 出于警觉,她本能的循着直觉转头…… 然后,就看到侧前方站在回廊深处的秦照。 那地方光线不及,他整个人都几乎隐退在暗影里,面孔也看不真切,就是那眼神,如有实质一般。 沈阅清楚的知道,他在看她。 带着审视的、戏谑的、等看一场大戏一般兴味的…… 她本来心中打算已定,早过了最初的紧张劲儿了,此时却因为这人正在看着,心里莫名又紧张烦躁起来,心烦意乱。 她用力抿了抿唇,随后就佯装无事的再次转开了视线,扶着闻太师上台阶。 今日寿宴男女同席。 座位安排上以家族为单位,根据爵位尊卑,官位高低,自上首两侧向下排开。 闻家人沾了闻太师的光,座位被排的很靠前。 一共两张桌子。 闻太师将沈阅留在自己身边,闻清彭和闻清逊两兄弟则是坐了后面一桌。 沈阅规规矩矩的跪坐好。 斜上首的皇室席位上,文鸢郡主陪着宁嘉长公主已经在座。 她俩人关系好,但是这样的场合却都循规蹈矩的守着礼仪,只互相颔首微笑,交换了一下眼神就算打过招呼。 有宫女过来奉茶,沈阅给外祖父端了茶水。 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惦记起秦照来,忍不住拿眼角的余光去看门口。 客人随后陆陆续续到齐。 秦照是一直在开宴前一刻钟不到时才出现在门口。 别人都是携带家眷子女或者与父母同行,只他是孤身一人。 他没穿朝服,穿的是一套紫色绣金的广袖蟒袍,金冠束发,踽踽独行。 沈阅是第一次见他盛装的模样。 雍容贵气之外,给人的感觉更多的还是那股子不容人俾睨的高傲又疏冷的压迫气势。 他进殿的那一瞬,殿内众人热火朝天的攀谈声就明显弱下去了一瞬。 这位殿下,虽然因为主宰南境战事,屡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