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阅仔细观察他的神情反应。 她确信—— 对方这是个正在施压试图劝退的过程! 果然,皇帝是并不想让他们……不,或者他仅仅只是不想让秦照与贺太后见面,毕竟她是没什么分量的。 秦照也是寸步不让。 眼见场面逐渐僵持…… 恰在此时,长宁宫的大门从里面开了。 一位鬓角白发明显却态度恭谨庄肃的嬷嬷出现在门口。 院子里的光景,被一面影壁挡住了。 沈阅拿眼角余光瞥了眼,什么也没看到也便作罢。 “素樱姑姑。”秦照很客气的唤了一声。 素樱愣了愣。 可能是因为他没穿朝服,生人很难辨认,素樱不动声色的盯着他打量了片刻,眼中才闪过一丝明显透出几分欣喜之意的光亮:“是……安王殿下吗?” 秦照点头。 素樱本是十分严肃的脸上竟也见了几分笑容出来:“恕奴婢眼拙,多年未见……方才实在一眼未曾认出来。” 紧跟着,她又飞快看了眼立在秦照身边的沈阅。 看穿着,自是一眼就能认出身份。 沈阅根据秦照对她的态度拿捏分寸…… 想来这位该是贺太后身边极有脸面地位的心腹,而向来主子身边能干的奴才能当半个家,自己一个做小辈的,对人客气点不吃亏。 所以,她直接就是象征性的冲素樱弯了弯膝盖,露出个含蓄得体的微笑来。 素樱没什么特别的表示。 这回,不等她再说话,皇帝已经主动开口:“老五昨日刚刚大婚,今日是特意带他的王妃进宫来给母后瞧瞧的。朕想着南境军务繁忙他也多年不得机会回朝,好不容易回来这一趟……素樱你给通禀一声,母后若是方便的话,我们就进去给她老人家请个安。” 看他前面的那个态度,明显是赶来阻拦秦照进长宁宫的。 这…… 还人前人后两幅面孔了? 做皇帝的人有两幅面孔不奇怪,可今天这事怪就怪在他堂堂一个天子,对着他的亲弟弟,又是手握重兵的秦照都不假辞色,反而见了贺太后身边这位嬷嬷就谦逊客气起来了? 虽说这位素樱姑姑的位份一定很高,可就算再高也是奴才,皇帝怎么都犯不着在她面前来伏低做小。 何况—— 贺太后现在应该是戴罪之身,本就理亏啊! 皇帝再是孝心可嘉…… 他当真需要做到如此地步? 沈阅心里起疑,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依稀开始觉得这长宁宫里该是藏了什么重大的秘密的,今天这里发生的事,很多都不合常理,秦照和皇帝又都奇奇怪怪的。 明显柳皇后也是疑惑,在旁微微蹙起了眉头。 素樱却是泰然处之,福身笑道:“陛下说哪里话,您与安王殿下的一片孝心,太后自是领情的,里边请吧。” 她侧身,要让几人进门。 秦照牵起沈阅的手,自是要一同进去的。 只是君臣有别,他俩暂时先站着没动。 皇帝朝怔愣中的柳皇后递了眼色。 柳皇后如梦初醒,不像是受宠若惊,倒像是受了惊吓似的不确定道:“臣妾也要一起进去吗?” 沈阅明明年纪小,可是追随秦照却十分的默契得体,现在反观自己这位皇后—— 皇帝也是头一次对自己这结发妻子生出了很重的不满情绪。 他脸色微微阴沉了几分,脾气倒还是完美压制住了,淡声道:“都到了门口了,自然是要进去给母后请安的。” 当年柳皇后进宫那会儿贺太后还没出事,所以,她是与自己这位婆婆相处过的。 只是当时她的出身不显,性格又格外的保守,行事总是谨小慎微的模样,这与高门显贵将帅之家出身的贺太后截然不同。 婆媳俩不对脾气,虽然贺太后并未主动刁难过她,可她在自己那位尊贵又傲气的婆婆面前总是本能的自惭形秽,根本亲近不来。 后来—— 那一年先帝的身体开始不济,缠绵病榻,她这婆婆就以清修祈福为名住进了这长宁宫。 整整十二年,就只在十年前先帝驾崩时才去灵堂上露过一次面。 这么多年,柳皇后掌管凤印,在这后宫里如鱼得水,其实早就几乎是要将她这婆婆给忘了,也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