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默。 沈阅的善解人意和识大体,他也向来都是知道的。 可也正是这样,他就越会觉得是自家对不住她:“所以,你也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的,现在说出来,也仅是为了劝慰于我,叫我这老头子能够坦然接受叫你陪着我一起被困在这京中等死?” “不是的。”沈阅摇头,眼底情绪再次被愤恨洗礼掩盖,“因为在我与安王成婚之后,太子还是不依不饶的屡次纠缠挑唆,试图破坏我们的夫妻关系,他这做为就很反常,后来我渐渐意识到不对劲,与他当面对质过一次,就诈出了他的实话……” 闻太师从她神色之间,再度意识到了事情严重:“什么实话?” 沈阅道:“太子亲口承认,我梦里的那一世,便是他亲身经历过。” 到底是闻太师不会相信的理由,回应她的只是老者长久的沉默。 沈阅苦笑:“我原也是觉得荒唐,可是他口中一桩桩一件件发生过的事,都能与我梦里对得上,于是我便不得不信,可能人真的是有前世今生的孽缘的。” 她看着闻太师,虽然知道这样的真相伤人,也只得和盘托出:“他没有丝毫的后悔,也没有半句的忏悔,更是扬言,这辈子我背弃了他,他也绝不会放我好过,叫我得个善终的。可是凭什么啊?就因为他是太子,是储君,是将来的天下之主,就能啃噬着我们一家人的血肉,践踏着牺牲者的尸骸白骨,还这般高高在上又理所应当的肆意羞辱我们吗?” 她说:“外公,其实我也不是未曾挣扎犹豫过,我也曾想过不去计较,可后来我才发现我做不到,我也不甘心。与其时时处处避让,等着他拿准时机践踏我们,我是宁可鱼死网破,与他拼上一拼的。” “不只是为我自己,也不只是为您,更为了我娘!” “只要一想到她的血,是为了龙椅之上那两父子,那般卑劣之人流的,我就几乎恶心愤恨到睡不着觉。” 事实上,她对闻清欢的感情没这么深,更加耿耿于怀的还是上辈子她外公的死! 她替这个光明磊落了一辈子,为了朝廷殚精竭虑承受了太多的老者叫屈! 闻太师听她骤然提起闻清欢,却是惊慌失措的瞳孔剧烈一缩。 沈阅在他惊恐的注视下,诚实地点了点头:“是的,我娘的事,我也知道。其实是早在我成婚之前,殿下他便告知了我实情,我只是……不想又惹起您的伤心事……” 老人眼中的光彩,顷刻间就完全的寂灭下去,漫上一层水光。 但是他这把年纪身份的人,是不能在小辈的面前流泪的,所以,下一刻,闻太师便抬手挡住了眼睛。 他嘴唇苍白,胡须颤抖,声音痛苦到近乎音色扭曲的沉痛道出了压抑多年的心里话:“当初我该拦下她的……没能拦下她,是我这一生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以至于自那之后就耿耿于怀成了心魔。是我错了,而且一错再错,清欢死后,我就是为了证明她去得值得,所以才会一门心思觉得你该入宫,那双父子与这天下之人都该将你捧上至高无上的后位,那样看着你时,我才能真的说服自己,告诉自己清欢不是白白牺牲的,那样可能心里就不会那么愧疚了。” 沈阅是懂得如何维护一个长辈的尊严的,所以,她并不试图劝慰对方什么,只是静待时间过去,闻太师自行调整好情绪,重新冷静下来。 再次对上他的视线时,沈阅就自他慈爱的目光中也看到了某些冰冷而坚定的光芒。 老人微凉的指尖,颤抖着再次捉握住少女还显稚嫩的手指,面上现出挣扎的神色来:“既然都觉得不甘心,也不值得,我们确实应该试着把这颠倒的乾坤扭转过来的,只是你……” 沈阅的表情坚毅又庄重:“我不在乎下场,而且就凭现在这个局面,不到秦绪真正穷途末路之时,他也不会动我,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