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潮举起朗姆酒,碰了碰提前为他们备好的温水杯。 喝完几口,简潮便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结婚怎么没收到请柬?” 谢潇言如实说:“没办婚礼。” 意料之中的回答,于是简潮没追问下去,他倏地想到什么,回忆起来:“那天听到消息,我突然就想起,小时候我还给你们证婚,看来有很多事真的是冥冥之中,记不记得?” 好友和好友的话题多半从以前开始。十岁以前的闹剧在这时候提起,唐突又让人狼狈想逃。 苏弥窘迫托住脸,轻轻摩挲着杯壁,细声嘀咕说:“你都说小时候,那是闹着玩的。” 简潮说:“玩归玩,但当时你们交换了信物,比现在的婚结得还要郑重一些。” 信物? 苏弥眼神一滞,她看向谢潇言。很快,恍恍惚惚地记起一些什么。 这事说来话长。 时间倒回十五年前。 那天几个小朋友在教堂,专门挑了这个好天气,苏弥坚持要给自己策划婚礼,为的是想体验一把做新娘的愉悦。 谢潇言倒霉催的成了临时被拉上场的演员,跟她并肩站,两个人头顶被撒上密集花瓣。他憋着烦闷的情绪,忍耐下来,没打断她的快乐。 做戏做足。情绪被围观群众渲染到位,苏弥很戏精地挤出两颗眼泪。 简潮说:“下面是新娘新郎交换信物时间。” 谢潇言露出一副在状况外的无辜神色。他看了看简潮,用视线在问“这是什么环节”。 苏弥已然抓起他的手,郑重其事地往他手心里放了一个小巧的东西。 他摊开细看,是一枚生了锈的十字架。 她抬起泪汪汪的眼,说:“这个东西非常的神圣,你有见过吗?它代表着爱与救赎。是我爷爷临死之前留给我的。” 谢潇言皱着眉在想:她爷爷什么时候过世了?明明早上还在围湖晨练。 苏弥继续说:“我现在把它交给你,如果某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把它握在手心里,这样做,你再喊我的名字,再睁开,我就会出现。” 那日她穿一件浅粉色的公主裙,拉着他的手时,纤细的人影在他眸中投下一片翩跹的粉。 谢潇言呆呆地问:“为什么?” 她给出理直气壮的解释:“因为我们是老公和老婆。” 证婚人看向谢潇言问道:“新郎有什么要交换给新娘的信物吗?” 谢潇言:“……” 没有人提醒他需要准备什么,他直白地承认:“没有。” 小公主神色一顿,眼里的期待登时消失,鸡飞狗跳要闹离婚。 还吵着—— “东西还给我!离婚!” “还给我!!” “还、给、我!谢潇言!” 苏弥去跟他夺十字架,谢潇言本可以撒手给她,而后迅速逃离失控的战场,但他心一横,动了歹念,想将这枚信物据为己有。 苏弥不是他的对手,被闹得差点要哭。 但谅她泪没有落下来,于是婚姻的“信物”还是被他残忍地私吞。 在简潮的帮助下,苏弥又缓慢地翻遍了抛之脑后的记忆,既然说到这,她便问了句:“还在你那吗?” 谢潇言说:“我没扔过,总在哪个角落里待着。” 找东西找不到的时候就会用这样的话宽慰自己,或许哪天不经意间它就会重新出现。 他说的话是这样的意思,苏弥咀嚼一番,觉得无可厚非,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简潮的话题回到眼下:“等哪天办婚礼,我还给你们证婚。” 苏弥难堪地一笑,急切地答:“不用,不办了,一切从简。” 谢潇言没吭声,她也没有去留心他的神色。 只瞥了一眼他攥着水杯的指骨。 苏弥此刻遗憾地察觉,她对爱情的憧憬已经消磨殆尽。小时候的期待也早早烟消云散了。她没有深爱过人,也没有被人深爱过。尤其是在某一刻意识到,男人女人在一起,都是为利益所支撑。 爱与不爱,婚不婚姻,都变得无足轻重。 她跟谢潇言在一起又何尝不是各取所需?双方都成为生意的一部分时,独属于爱情的那份浪漫便早早被剔除到他们的合约之外。 只不过恰好她的合作对象是一个讲情趣的人,于是生活里还能有花,还有温情脉脉的灯火和三餐。 但归根结底,不该抱有期待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