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起身,他挤着眉眼骂脏话。 苏弥的视野不够宽阔,她看不清谢潇言是用什么揍的人,但他动作很利落,前前后后也就十几秒钟。 人就被撂倒了。 丁楚楚安抚着她男友,又给旁人使眼色,让那些试图还手的人都打消了念头。 没人敢动谢潇言。 因而他还能好整以暇地从这个包间走出,一扯门,看到神色慌乱的苏弥,问她:“看见了?” 苏弥点点头,又摇摇头。 谢潇言没再问,说:“走吧,书包给我。” 她把包拿下来,交给他。谢潇言给她提着,苏弥一边跟在他身边往外走,一边问:“我是不是影响到你和朋友的关系?” “朋友?”他冷笑,“那算哪门子朋友?” 苏弥讷讷地看了他一会儿,她伸手要书包,拉开拉链,取出里面的一份笔记复印件。 已经连续一个礼拜,他不去上课,她一放学就去把自己的笔记复印一份交给他。 谢潇言没接,问她:“我不是叫你别来这些地方?为什么这么坚持。” 她想了一想,还是说出了心里话:“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因为和爸爸闹别扭就走上歧途。就算跟大人生气也不能这样对自己啊。” 他看一眼笔记,没接,说:“别给我印了,我不看。” “现在是最紧急的关头,你今天没有心情看的话,可以攒着明天一起看。” “我不高考。” 他语调缓慢,平平静静的通知,让她诧异了一下,嘴巴张开,又缓缓合上。 苏弥没问他为什么不高考,也没问他打算去做什么。半晌,她只是说:“不高考就不高考吧,那就做你喜欢的事,我相信你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走在热夏的晚风里,谢潇言看着她轻晃的马尾,问:“你就这么肯定?” 她说:“因为你就是我心目中很厉害的人啊。不管完成什么事情都不费吹灰之力,你用三分专注就能把一件事办好,如果拼尽全力的话岂不是无人能敌?——当然了,泡夜店除外,一点也不酷。像个小混混。” 谢潇言失笑。他说不上话。 苏弥不再指责他,她走在前面,戴上耳机听英语听力。 他拎着她的书包跟在后面。 那一段时间,她跟到各种各样的场所给他送笔记的复印件,她有点想干涉他的生活,却又怕多管闲事,一再的欲言又止,只好有所保留地劝他迷途知返,给他最黑暗的那段歧途也点亮一盏温柔的灯。 于是在网咖、球场,在酒吧,在声色与风月中的一切时光,再去回忆,已经什么也不剩,他只听见她一遍又一遍说: “谢潇言,该回家了。” “谢潇言,该回家了。” …… 那些温和却有力的声音,沉在他的梦境深处,变成故土的底色。 关于他的一切都有变成污浊、坠入深渊的可能,但对她的喜欢永远不能,永远干净,永远轻盈。 那是他最后的温柔乡。 听着听力,脚步就不自觉加快,等苏弥意识到他已经落下一段路程,怕他不见,于是急忙转过身找人:“谢潇言。” 只落了十米,他说:“我在。” 又走一段路。 她摘下耳机,听不见明显的脚步,再回过头。 他还在十米开外,说:“我一直在。” 苏弥点点头:“好。” 谢潇言从不觉得梵城是他的故乡,燕城也不过如此。 等到他蓦然回首,再看往日。他觉得有很多温情的词语不该被简单界定。 故乡可以是一片土地,也可以是一个人。 他在跋山涉水的漫长时光里慢慢确信一件事,有她在的地方,才是他心之所向的家。 …… 已经进入到浅眠的状态里,苏弥忽而感觉被人从后面轻轻抱住。 他的声音有点含糊:“苏弥,我好疼。” 苏弥立刻醒了,惊讶看他:“不是吧?这么严重啊?疼到现在。” 谢潇言不置可否,半敛着眼睛:“给我揉揉。” “啊?”苏弥蹭一下转过去,离他好远,“那不好吧,你自己揉一揉,揉好了跟我说。” 谢潇言浅浅一笑,口中闲散地吐出两个字:“腰疼。” “……” “怎么不好?又想哪儿去了?” 苏弥咬牙:“你无不无聊啊,大晚上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