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站在摊贩前头,看着徐于姸挤入人潮,带回一串糯米纸包裹的糖葫芦,晶莹剔透,小巧可人,就像是珠宝摊上的红玛瑙,串成了竹籤上精緻的红果实。 「要来一串吗?」身边,低沉的嗓音问着。 「嗯。」 擦了擦额际,源源不绝的冷汗涔涔,瀰漫了表皮。 柳默钦目送晏轩函,走入灯光昏黄下的店铺,和商家交涉;自己则是晕眩无力地,再度揉了揉额角,试图平静着,这躁动不安的心口。 灯光下,糖衣的清澄若泉,仍是诱使柳默钦,衝着晏轩函点了点头。 那时候起,便早有了这类毛病;不为什么,只是长时间不常进食的后果。 「张嘴。」衔着一粒果实,晏轩函话语含糊不清地,望向柳默钦,带着似笑非笑的眼神,逐渐凑近。 柳默钦依言施为,打开了嘴巴。 晏轩函渡来的糖葫芦......一定很甜吧? 纵使不喜甜食,柳默钦依旧是,向这粒果实,一口咬了下去。 糖葫芦化在了口中,番茄的酸甜过后,每口咬下,转而是糖衣的甜意,甜得发酸,盈满了口腔。 「老哥。」待得两人分开,徐于姸才再度走近;河滨的灯火通明,打亮了她并不甚欢愉的脸庞,有些惆悵,有些失落:「真好呢......你,是怎么摆脱的?」 「『你不同意,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柳默钦看了眼晏轩函,不作多提,只是说了句,轻描淡写:「那时,我站在顶楼。」 如若那天,他真的一跃而下。 是不是,就解脱了? 「算了,算了,算了。」 阳光烈人,晓风灼人,却全然比不上失望,伤人更甚。 「你不同意,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已经放弃了,徒劳吼叫的打算;柳默钦走上透天厝的顶楼,踩上边缘,望了望,下方五六层楼高的地面,有些忐忑,更多的,是泰然自若。 他的措辞,如同陌生人般的冷静──没有爱过,自然不会恨得。 爱的反面,只是漠不关心的不再联系。 轻轻笑着,柳默钦望向了两人。 快要解脱了? 如果,答案是一个「否」字,疑问句型,便可成为了肯定答案。 柳默钦没有得到解脱,但他收穫了自由。 自由的背后,则是佇立着寂寞。 如何光荣,如何辉煌,也只剩下了他。 如何作梦,如何妄想,也只是一抹过去的,奢侈。 火光耀眼,音乐悠扬,拉回了柳默钦神游思绪。 黑衣长发的女子,手握火把,双足赤裸,游移在人群的包围;宽裤旋转成长裙般的飘逸,将明耀在空中留下暂时的足跡。 而后,两位身着裙装的男子,一同加入了舞蹈。 末端燃烧的棍棒,于空中盘旋成光环般的夺目;又随着两双高底皮鞋踩点,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周身绕尽了火光踪跡。 火舞秀?或许是的。 越过眾人,三人走向了国宾饭店前,搭建的舞台硕大。 台上,是高空中舞动的曼妙舞姿;台下,是地面上行走的庞然大物。 前者如精灵般,精巧灵动;后者似白熊般,朴拙可人。 「*ourspolaire?」轻轻地,他站在前头,吐出了数个单字,任由它,隐没在人群的喧哗叫好。 晏轩函手中,仍拿着那串尚未吃完的糖葫芦;他一手搭在柳默钦的肩头,而上下打量了前头花灯,回道:「对。」 柳默钦本以为,白熊是纯洁美满的象徵;直到所学更加博杂,才晓得,世界上,有个名词,唤作「白熊效应」;越是压抑,越见反噬。 命运不是必然,却总是出现偶然。 *ourspolaire:法文;白熊。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