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起初柔和地将他裹住,但随时间流逝,氧气一点点消耗殆尽,水就变成了一只能蒙死人的枕头。 实在憋不住了,水流从他的口鼻疯狂灌入,他开始挣扎,水翻起激动的波浪,冲向浴缸边,溅成无数碎珠,散落一地。 叶景乔死死按住他,感受他在生死边界的徘徊挣扎,心一阵剧烈狂跳。 男人脊背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小,她卸下力,将他从水底下拽出。 好不容易从水里出来,陆从钺趴在浴缸边猛烈咳嗽,几乎要把五脏六腑咳出。 他的脑子缺氧发晕,眼前景象一片模糊,像波纹扭曲晃动。 刚才差点就溺死在浴缸了。 叶景乔张开双臂抱住他,他身上的水沾到她的衬衫上,顿时打湿了单薄的布料。 积压了一整天的痛苦和压抑终于发泄出来,她摸摸他湿成一绺绺的乌发,望向波纹荡漾的水面,心想要不要安慰一下他。 男人在她怀里大口大口地吐息,胸腔如鼓面起伏振动,过了几分钟,他终于平复好呼吸。叶景乔紧紧搂着他,准备出声抚慰时,他却先回抱住她,低声问: “心情好受点了吗?” 叶景乔呼吸一滞,生硬地回了句:“好多了,抱歉。” 陆从钺缓缓呼吸着,仰头靠在浴缸上,安静地闭眼,不期而至的伤感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她说过,她会在他面前展露最真实的一面。 那如果他说,他完全能接受她的痛苦,忍耐她的折磨,喜欢她的真实,她会不会高兴一点? 可惜他不敢问。 一场葬礼对于举办它的家属而言,无论起初的悲伤有多强烈,到最后都会归为劳累不堪的麻木。 如果说它的目的就是为了制止悲伤的话,那可真是歪打正着了。 送走最后几位宾客,席文郁轻吐出一口气,面容苍白疲乏地躺倒在沙发上,心底一片空茫。 下意识喊了一声景乔,四周却无回应。 他环顾周围,微微打着寒战收回视线。 哦对,她说太累了先回去了。 手机铃声响起,他看到上面联系人的名字,又想起来自己刚刚让人跟住她,看她究竟去了哪里。 因为对她和陆从钺的怀疑在目睹两人相拥后攀升到顶峰。 颤抖的手指握紧电话,他竭力控制情绪,在心里一遍遍默念:“拜托了,景乔。” 拜托了。 ——不要让我失望。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