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辞刚从睡梦中惊醒,脑子还转不过来,惊惧之后就是茫然,头盖骨下面差不多就是一锅乱粥,咕嘟咕嘟冒着粘稠的泡。 他迷蒙的眨了眨眼,头发被蹭的有些翘,就连顾淮拉着他的手,他都没有反抗,任由顾淮用柔软的纸巾仔细的擦拭着他的手指,连指缝和纤细的骨节都一个个的擦干净。 “你梦见什么了,这么害怕?”顾淮随手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就保持着那个半跪的动作,微微抬头看向坐在软椅上的幕辞。 幕辞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抿住了嘴,没有说话。 顾淮叹了口气,拉过慕辞的手,贴在自己脸侧,“我知道你还恨着我,不愿意跟我讲话,但是你要是想找个人倾诉的话,我就在这里,好吗?” 皮肤的温度透过手心传了过来,慕辞就像触电了一般,猛的收回手,惊疑不定的看着顾淮。 他就像一只曾遭受人虐待的小猫,就算主人一反常态,开始温柔和体贴,他也没法放下警惕了,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胆小的厉害。 顾淮没有强行去拽他,只是温柔的看着他,“你明白吗,我爱你……之前对你做了很多残忍的事儿,那是因为我太害怕失去你了,对不起,我为之前的所有事道歉,你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那么……”幕辞终于开口了,“我想回去。” 顾淮的神经猛的一跳,眼神立马就变了,但是他很快克制住了自己,轻声道:“回哪儿?回那个大学生那里吗?” 早在把幕辞抓回来的第一天,顾淮就派人把他生活的地方调查了个门清,慕辞对此并不意外,他摇了摇头,“不是那里,我想回懿朝。” “懿朝?”顾淮忽然想笑,“你怎么回去?那都是六百年前的事情了。” “我既然能来,就有办法回去。”慕辞紧紧的盯着顾淮,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很亮,简直不像一个抑郁症患者,“顾淮,我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健康的人,可是现在呢,我断过肋骨,脚也断了,被强/暴过,逃过,被囚禁过,甚至现在还得了什么…我从没听过的病。” 顾淮的脸色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刚才那点儿笑意完全不见了。 “我不喜欢这里了。”慕辞像一个任性的小孩子一样说着,“你们家应该有一块玉佩,那本来是我的,还给我。” “啊?”顾淮有点儿不能理解慕辞的脑回路了,难道说抑郁症患者的思维都异于常人,怎么又扯上什么玉佩了?这孩子是不是睡觉睡傻了? 慕辞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慢慢的把自己从巫明那里知道的信息,都讲给了顾淮听。 从巫祝山,到解忧佩,再到季家与顾家的关系,顾淮一边听着,面色一边变得凝重起来。 最后他艰难的开口,“等等…你是说,季云舒他,是我祖宗??” 他确实知道顾家从民国忽然发迹,之前是从季姓家族转变来的,但谁能想到,这个季家竟是季云舒那一脉。 就在转眼之间,自己恨不得挫骨扬灰的情敌变成了自己祖先,这事儿何其操蛋! 顾淮莫名有种违背伦常的羞愧感,想想之前自己还曾想要倒了季云舒的墓,这么一看,那不就是要掘自己祖坟吗? 顾淮给自己做了下心理建设,心中默念,对不住了老祖宗,就算你季云舒真是我们顾家的先祖,但是亲兄弟还得明算帐,更别提中间隔了这么多辈了,夺妻之仇不可原谅,该吃的醋还是要吃的,下次见到你的坟该挖的还是要挖,毕竟您的不孝后代顾淮就这么个混蛋。 慕辞莫名其妙的看着顾淮那堪称是风云变幻的脸色,忍不住开口叫了他一声,“顾淮。” 顾淮猛地从血缘大战中回过神来,一脸殷切的看着慕辞,“怎么?” 慕辞轻咳了一声,“那块玉佩本来就是我的东西,阴差阳错的落到季云舒手上,如果它真的流传下来了,你要把它还给我,我要借助它回去。” 顾淮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你铁了心要走?” “是。”慕辞淡然却坚决的答道,“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要留在这里,你尽可以杀了我,我不怕死。” “我…哪里舍得,你这话可真狠。”顾淮苦笑了一下,他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了很久。 就在慕辞以为他又要发火儿的时候,顾淮忽的又抬起眼,低沉的道:“好,还给你。” 慕辞讶然,就听顾淮的嗓音有些低哑,“我可以把玉佩还给你,也可以放你回去,但是……” 慕辞还没来及高兴,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