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凛冽的寒意。 - 这日散值前,有关西境的招贤令从吏部发出。 国子监里学生多,顿时炸开了锅。大家在外头议了一轮,在一番激昂陈词之后皆是保守地没有表态,神色各异地回到寝室,小范围的压低声音讨论: “西境如今空缺多,只要去了,老老实实从知县做起,要不了多久便能升迁。而且主官还是太子殿下,在储君手底下做事,能立从龙之功,对以后是个莫大的助力。” “可是,咱们来到国子监,就是冲着考进士去的。西境条件艰难且公事极多,忙得没空读书也是有的。‘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要想在仕途上有所作为,还得是先考进士。若以举子身份入仕,便是有功,也走不了多远,往后能否回京还是个变数。还有两年又到春闱,去一趟西境,必得耽误了时间。” “再有,官员与储君交往过密,也是犯忌讳的,陛下尚在如日中天之年……”接下来的话,不言自明,这人转了话头说,“人生苦短,最好的光阴也就这几年,去西境还得慎重。” “如今六部空缺多,连内阁都没满员,若是考中了进士,必得被留在六部历练,只要踏实干着,何愁升迁?” 各间寝室里都在进行着这样的谈话,却有一人不声不响地收拾了包袱,待他开了门,同窗见着了问:“青岭,你要去往何处?” 董正甫跨出门,站进夕晖的霞光中:“我已写好投帖,交给了祭酒。西境正是缺人之际,此去路远,我便不等吏部任命文书,先到总督府报到去了。各位同窗,来日再会。” 友人问:“你一试中举,在学中又极得老师赞赏,进士于你如探囊取物,此去弃学,岂不可惜?” “边关不存,何来有国;国之不存,还来有家;家之不宁,何来有我?如今西境满目疮痍,百姓疾苦,已等不得。我读书是存了平天下之志,如今天下恐有不平,我却躲于安乐窝中,岂不负了生平之志?考试还能再等,西境却等不了。艰难险阻,总要有人去破。暗夜寒冬,尚有人在坚持,我又有何惧?”董正甫说到此处,畅快地笑道,“我且先去,各位同窗,殊途同归,来日朝中见。” 董正甫没有对同窗斥责和鄙视,各人来历不同,负担不同,所为自然不同。 他提了上行囊,告别了同窗。 此时已是黄昏,他连一夜都等不得,取了马,出了城,独自一人走上了去西境的路。 他曾在文斓之变中,领头质问“这天下变好了吗?” 开始变好了,董正甫看到了。 当日誓言犹在耳畔——前仆后继,万死不辞,且看我辈! 董正甫终于也读懂了《执灯志》,成为了“谷雨”。 青山最浓时,正是春末处。惊蛰已在前引路,董正甫望着西方豪迈地笑了起来。 - 周慈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西境,在总督府没见着燕熙,温演说总督大人去了岳西军营。 周慈想了想,觉得早一日见到燕熙也是好的,他已经许久没有给燕熙诊过脉,这两日就是立秋,一旦换季,荣又会有新的变化,他放心不下“荣”,连夜又去了岳西军营。 温演给周慈安排了护卫才马车,周慈不辞劳顿地赶往岳西军营,路上走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到了岳西军营。 - 岳西军营。 燕熙的营账内,烛火点得通亮,军医给宋北溟换上了伤药,退了下去。 宋北溟赤着上身,从榻上起来。 燕熙熄去半数的烛火转回身,便被宋北溟捕捉住了视线。 烛光摇曳,燕熙摘了官帽站在跳动的烛光里,青丝淌了满肩,他轻轻挽发的动作,似把夜搅出了涟漪,他站在离宋北溟几步外的灯旁,轻声问:“阿溟,还疼么?” 作者有话要说: 注1:“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北宋张载《横渠语录》,后人称此为“横渠四句”。 第94章 立秋诊荣 这种程度的皮肉伤, 于宋北溟不算什么,他身体底子得天独厚, 加上这五年他对抗“枯”练就了一身抵御伤痛的本事, 莫说汉临漠没往死里打,便是真往死里打,宋北溟也可以面不改色的挺过去。 可这当头不喊疼就太傻了。 宋北溟说:“我好疼啊, 微雨,你哄哄我。” 燕熙自然是识破了, 可他还是像很担心般,走过去, 蹲下身,双手搭在宋北溟的膝盖上,怔怔地瞪圆了眼,说:“为我挨的打吗?” 燕熙长了这么一双无辜又深情的眼, 实在是太犯规了,尤其是用上这样发怔又怜人的神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