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将她扶到妆台前坐下, 拿梳子替她通起发来:“奴婢听谷雨说, 您昨夜给沈少将军回了一封信。” “哪里是一封, 就一句!”姜稚衣飞快眨了眨眼, “我只是觉得谷雨说的有道理,若他迟迟不归,舅父接我的人都要到了, 到时候难道我还得等他回来才能走……” “如今沈少将军并未禁您的足, 侯爷的人一到,咱们即刻便可启程, 沈少将军在不在应当都无妨吧?” 姜稚衣轻咳一声:“正所谓礼尚往来, 他若禁我足,我得了机会自然二话不说就走, 他如今既然以礼相待,我总要与他打过照面再离开,也算不失大家风范。” “所以您盼他回府,只是希望等侯爷的人到了,可以第一时刻同他正式作别, 顺理成章离开,与他一别两宽,好聚好散?” 像是被什么字眼刺着,姜稚衣眼睫一颤,静止在了铜镜前。 “回京退亲之后,他在河西做他的少将军,您在长安当您的郡主,您与他便从此各安天涯,两不相干?” 姜稚衣喉间一哽,搁在妆台上的手攥了攥紧。 “往后您若得遇良人,便再定一门新的亲事,沈少将军也可再觅新人……” “他不准!”姜稚衣脱口而出。 惊蛰手里的紫檀木梳一顿,停在了她的发梢。 姜稚衣目光轻闪了下,慢慢直起腰背:“我的意思是……他身上背着这么多秘密,与我阴差阳错稀里糊涂了一场也便罢了,还敢再去祸害别人不成?” “可长安离河西那么远,您又与他退亲了,他若真要祸害谁,您也管不到他不是?” 姜稚衣蹙了蹙眉,生气地抱起臂来。 “郡主,奴婢只是做个假设,您莫怪奴婢多嘴,这段时日奴婢眼看着您与沈少将军——起初您对沈少将军态度缓转,奴婢担心您是同情他的身世才对他心软,想您若因着一时心软留下来,将来必会与他再生矛盾……可这些天沈少将军不在,奴婢发现您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又开始担心您因着一时嘴硬离开,怕您与沈少将军分开之后反而过得不开心……” 姜稚衣出神地看着镜中人不开心的脸。 惊蛰替她梳好发,搁下梳子:“您昨夜难眠,想必也在思虑这些,不管您做什么决定,奴婢都陪着您,只愿您留下不是因为心软,离开也不是因为嘴硬,否则来日定会后悔的。” 用过早膳,姜稚衣照例带着元团去庭院里晒太阳。 暮春时节,穿着薄薄的春衫已无冷意,姜稚衣抱着元团坐在秋千上吹着和风,静静想着惊蛰方才的话,思量了一会儿,见四下无人,忽然低下头叫了一声:“元团。” 元团一甩两只白耳,昂起脑袋来。 姜稚衣摸摸它的脑门:“你有没有遇到过很凶很可怕的狗狗?” 元团吐着舌头看着她,不太明白的样子。 姜稚衣自顾自抬起眼往下说:“如果有一只恶犬,他曾经对你很凶,把你关在他的笼子里不让你出去,你很害怕,想逃离他,跟他发脾气,他却说自己关着你是因为喜欢跟你在一起……你一开始肯定不信,是不是?” “可是后来他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慢慢改好了,变得温顺起来,每天在你跟前献媚打转,渐渐地你就有点忘了他凶巴巴的样子,也感觉到他似乎真的喜欢你,而且他记得好多好多你曾经跟他说过的话,与他做过的事,你发现他可能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 “所以,他当初也不完全只是因为怕你对他不利,才把你哄骗进他的笼子里,可能还因为他是喜欢你的,或许这两个原因各占几成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会想原谅他吗?” 姜稚衣说到这里一低头,见元团不知何时已经耷拉下脑袋,昏昏欲睡地趴在了她腿上,别说是没听懂,那压根儿是没听。 姜稚衣叹出一口气,再一抬眼,看见三七惊疑不定地站在庭院门口往里张望,一个激灵坐直身板:“你什么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