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济看到摺子,脸色就是一变,这个摺子他熟悉得很,他们家也有一本,他分家时分到的印子钱的债本。 “这是什么?”多尔济喉咙怪响了一声,声音艰涩。 陈氏哭道:“这是扎勒黑阿哥阿姆哈(大伯子)家的印子钱债本!” 多尔济没有伸手接过,而是僵着脸回道:“今个儿我问过堂官了,我们兄弟已经分家,他欠的债,落不到我头上。” 闻言,玉格悄悄松了口气。 然而陈氏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她一手捂着胸口,神情更加悲恸,“这不是扎勒黑阿哥阿姆哈(大伯子)借的钱,这是玛法阿姆哈(公公)欠的那份债。” 父父子子,父债子偿,这是用分家都没有办法推脱掉的责任。 多尔济拳头握得死紧,整张脸青青白白,变幻不定,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撕咬出来,“他怎么能!” “当初分家,一家分五十两的欠债,是白纸黑字写清楚的,日息三厘的印子钱,你娘家兄弟搭了多少人情关系,生生给咱们讲成每月二分的行息,他们对我不义,我却还念着手足之情,舍下脸面,让你娘家兄弟帮他也谈成二分的行息,他怎么能如此对我!” 多尔济的情绪崩溃,将摺子重重的扔到地上,用力过猛,身子都往后晃了晃。 陈氏连忙伸手扶住他,却也没有扶住,多尔济像是失去精气神般瘫坐在椅子上颓然不语,屋里霎时哭作一团。 六姐儿倔强的忍着泪,一脸恨意的推着金姐儿姐妹两,拳打脚踢的骂道:“你们走!你们这些坏人!你们阿玛额娘自己欠的钱自己还去!我们和你们家没有关系!” 金姐儿到底年岁比六姐儿大了许多,虽说不还手,可六姐儿也根本推不动她。 眼看着六姐儿也要急得恨得哭出来,玉格伸手拉过她,掏出帕子给她抹眼泪,“别哭,会有办法的,哭了就不漂亮了。” 六姐儿是玉格的双生姐姐,是姐妹里长得最俊俏的一个,也是最爱美的一个,但即便玉格这样说,她还是扑在玉格怀里,毫不顾忌形象的惊天动地的哭了起来。 这些年为了还债,她们都是捡母亲和大姐的旧衣服穿,一年里也就过年的两天能吃到肉,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家里的债要还清了,玉格也成官学生了,家里眼瞅着慢慢变好,可如今,他们家又要背债! 六姐儿哭得不能自已,她嚎啕的哭声和着屋内的哭声响成一片,透着满满的辛酸和、绝望。 玉格放眼扫过屋里的众人,一屋子的孩子,最年长的大姐,今年也不过虚岁十七,实则只有十六岁。 绝望这样的情绪太沉重了。 玉格轻轻抚着六姐儿的背,待她气息稍稍平顺,俯身捡起了摺子。 或许是电视剧看得太多,也或许是阿玛每月有二两银子的月俸,玉格方才听到五十两欠债的时候,觉得并不算多。 然而打开摺子一看,玉格重重呼出一口气。 摺子上,只去年,就已经连本带息滚到了两千九百七十八两有余。 六姐儿哭得稀里哗啦,见玉格看摺子,还不忘凑过来问,“他们欠了多少?” 屋里的哭声稍微一静,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玉格略微估算了一下,“到今年年底,当还三千七百两左右。” 联系阿玛方才说的,这数额已经是托舅舅们从日息三厘谈到了月息两分的结果。 那么若是日息千分之三,那样指数函数的增长方式,她连算都不敢细算。 屋子里,连空气都凝滞了,下一刻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