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翮把烟捏在手里:“良性的吗?” “池先生,实话实说,从现有的检查报告,无法下定论。”罗教授说,“我诊断肺炎性假瘤,凭的是多年经验,有六七成的把握。不瞒你说,我们医院接诊过类似的患者。有的肺炎性假瘤,从影像学上能鉴别。有的则有恶性特征,只能做病理。不巧,姜小姐的是后者。” 池翮:“罗教授的意见是?” “如果池先生信得过我,不妨先缓缓。少数肺炎性假瘤有癌变的可能,但姜小姐的报告表示,这个肿瘤停留在1.6cm-1.8cm,没有短期进展的趋势。当然,她有家族病史,这是一大风险。”罗教授说,“现阶段先做抗炎治疗,观察三个月。真要做切除手术,可以等姜小姐养好身体,到时再明确病理。” 池翮把烟丝都捏碎了:“谢谢罗教授。” * 听完池翮的话,姜临晴有些呆。瘦得脱骨,她的圆眼睛更大了。 池翮抚她的脸:“从今天开始,你要把自己养胖。” 她着急地问:“我不是双肺有阴影吗?” 池翮:“另外一个是因为你刚刚得了感冒,肺炎还没吸收完全。” 她过了半晌才说:“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用力捏起她的脸。 她“哎呀”叫了一声:“疼啊。” “不是梦。”池翮拍拍她的背,“明天出院了。在这吊针水,不如回家补充营养。” “哦。”姜临晴被突如其来的幸运砸懵了,忽然说,“你不用陪葬了。” 池翮把狗尾巴草从花瓶里拿出来:“你很失望?” 她摇头,再摇头,从病床上站起来,张开双臂抱住他:“去退掉墓地吧。” “不退了,将来肯定能用上。”人躲不过一死。 “你的将来还很长。” 池翮点头:“你有多长,我就有多长。” “医生有没有说我的家族病史?” “这只是说明你的风险高,不是百分百的。”他亲亲她,“别多想了,听医生的。” “好。” “对了,你那个初中同学是在哪家医院?” “怎么了?” 池翮状似不经意地说:“我好奇如何判断你只剩一年生命了。” “可能经验不足吧。”她也是猜测。 池翮没有追问:“今天罗教授会开些治疗药,你吃饱饭再吃药。” * 晴朗的日子里,姜临晴出院了。 车子行驶在被烈日照得发光的马路上。迎面来车的银漆,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亮光。 姜临晴闭了闭眼,仰头望向蓝天白云,打开车窗。 窗外扑过来的大自然的气息,名叫酷暑。阳光蒸得她脸蛋发红。 池翮一手搭在方向盘:“不热吗?” 姜临晴点点头,又摇头:“热才好。我看到体检报告的时候,心拨凉拨凉的。”多猛烈的太阳都照不进心里去的。 车子停在红灯前。 池翮捉住她的手,她现在当然不凉了,手心暖烘烘的。 他悠悠地说:“这是一个教训。将来再有什么事,你不能瞒着我,自作主张。”早跟他说,早就解决了。 “知道了。”罗教授说的是三个月观察期,其实真正的诊断不是现在。但她不害怕了,似乎是因为有了合葬墓地的底气。 回到小公寓,姜临晴给池翮一个大大的拥抱。 医院的贵宾病房也有医生护士来往,池翮是陪床,两人的拥抱很克制。她更是不敢在公共场合,和他卿卿我我。 直到这时,才敢紧紧抱他。 从他说要生死与共的开始,她一直想给他这样热烈的拥抱:“谢谢你。” 池翮的腰被她箍住,他笑了下:“我本想,既然你有贫血,就不折腾你了,等你早日养好,早日做手术。” 她抬起头,圆圆的大眼睛映着他的影子。 他的手掌盖住她的眼睛:“想休息就别这么望着我。” 她的他的手掌下闭了闭眼:“为什么?” 他的掌心像是被什么挠了痒,痒意能渗到尾骨去。“没有那个男人被自己的女人这样望,还能坐怀不乱。” “哦。”她嘟囔着:“我瘦得脱骨,又不好看。” 池翮:“好看不好看不是由你来说,是由我。” 她抓下了他的手:“我们要是没有分开过,那就好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