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人在荒漠中走了两天,终于再次看见起伏的山林。虽然这意味着可能会有额外的食物,但随着高度的提升,空气越发严寒,地面开始散落棉花一样的积雪。 流人们单薄的衣物不能抵挡严寒,染上风寒的人越来越多。 队伍途径山城洋城时,除了两名交接的短解外,还额外来了一名顶替郑恭位置的新长解。 这名姓陈的新长解不近人情,对所有人都是眼高于顶的模样,刚来不久就和朱氏发生了一场冲突。 “滚开!” 一日晚间,陈长解的怒喝打破了营地的平静。 朱氏被推倒在地,一脸恐惧和窘迫地看着怒目圆瞪的陈长解。 “荒谬!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即便你是秦楼楚馆的□□,本官也不是那烟火之地的客人!众目睽睽之下竟敢骚扰本官,我看你是活腻了!” 说着,陈长解就举起了拳头。 朱氏涨红了脸,脸上落下颗颗泪珠。 荔象升冲了过去,想要扶起朱氏,对陈长解怒目而视。荔慈恩也哭着护在朱氏身前。 “我们错了,求大人不要打姨娘……” “我不管你之前做了些什么勾当,我告诉你——那些下流的法子,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陈长解呵斥道。 朱氏此前尽管贿赂过郑恭,但也是黑灯瞎火下,此刻公然受辱,她只能埋着头泣不成声。 陈长解重重哼了一声,抱着佩刀重新坐回原处。 “姨娘,别哭了……我们走。”荔象升扶起朱氏,低声道。 荔慈恩也上前搀扶起朱氏,三人在无数嘲讽和鄙夷的眼神中,走到受风的无人处坐下。 “活该……这就是出身商户的女人,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王氏搂着荔惠直,发出一声冷笑。 朱氏容貌妩媚,深受荔乔年喜爱,府里的女人看她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王氏发话后,郑氏也泼了瓢冷水:“要是老爷在世,岂不是要被这女人活活气死!” 虽然不久前失去唯一的女儿,但郑氏的牙尖嘴利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我早就和老爷说过,这样的女人不能抬进门!”王氏说。 “……母亲,朱姨娘也是被迫的。”七岁的荔惠直忍不住为朱氏说话,“我瞧见了,她把自己的口粮都给了象升和慈恩,她是再没有东西吃,就要饿死了……” “我便是饿死也不会去做那种勾当!”王氏断然道,“这是我们的骨气!” “就是——”郑氏附和。 “可是……” “你要记住,你是簪缨不替的荔氏嫡子,这不是你该说的话!”王氏一个怒视,荔惠直不得不闭上了嘴。 荔知坐在地上,玩着随手摘来的叶片,心怀嘲讽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人都已经快饿死了,还记得簪缨不替的老过去。 自此,朱氏得罪了自觉清高的陈长解,每到他分发干粮的时候,朱氏和她的孩子只能得到最小的那一块口粮。 朱氏不得已对所有流人开放她的大腿,以换取那么一丁点赖以为生的粮食。 她成了一百五十余名流人里最不受待见的人,再衣着褴褛的人,也能朝她投以厌恶和轻蔑的目光。 朱氏在有需要的时候,把荔慈恩和荔象升两个孩子托付给荔知。荔知总是捂着慈恩的眼睛,轻声哼唱朱氏曾唱过的来自京都的童谣。荔象升坐在一旁,面色阴沉,像块僵硬的石头。 但是依然不够。 即便每人只吃最低限度的口粮,三个人需要的食物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朱氏用尽一切办法寻找粮食。 “你说什么”荔知看着眼前的朱氏。 她把荔知叫到一边,背对两个孩子疑惑的目光,一脸局促地又说了一遍。 “我……我看见了……郑恭是跟着你,进去树林的。后来……只有你出来,郑恭失踪了。”她神色羞愧,游移的目光不敢接触荔知的眼睛,“我都看见了……” “你给我吃的……”她说,“我就替你保守秘密。” 荔知懂了。 她笑道:“好。” 不敢相信这么简单就要到了食物,朱氏瞪大了眼。 “够吗” 荔知把刚刚拿到,还没焐热的干粮递给朱氏。 “够了,够了。” 朱氏连忙接过干粮,踌躇地看了眼微笑着的荔知,又掰下一半还给了她。然后匆匆离去,回到两个孩子身边。 荔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