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将瑶华宫的百年桂树送给你。” 同样的细碎桂花, 洒落在谢兰胥的头上, 肩上。荔知看着他身上所穿所戴,无一不是她亲手挑选, 那时的情谊在现在看来, 已是沧海桑田。 “我把母亲的胫骨磨成齑粉, 埋在了桂花树下。”谢兰胥用闲谈一般的轻松口吻说道, “有了骨粉的滋润,来年桂花一定开得更好。你如果愿意,也可以将神丹的遗骸埋在树下,让它日夜陪伴着你。” “你若想埋在别处,我也可以陪你。”谢兰胥伸手抚摸她的面颊。 荔知神色漠然,无动于衷。 剧烈的情感激荡过后,剩下的只有疲惫和麻木。 “你还在生我的气么”谢兰胥问。 他端详着她的神情,然而那张脸上显露出来的只有死灰一般的平静。 她的心灵好像去了很远的地方,他触摸不到,也无法和她对话。只剩下这具躯壳,残留在人世间,陪伴在他身边。 “拓印的藏宝图被烧毁,母亲的胫骨也被我磨成了粉……”他缓缓道,“现在只有我知道宝藏在什么地方。” “……” “你要像爱宝藏那样爱我。”谢兰胥凝视着那双空虚的眼睛,柔声道,“因为如今,我便是宝藏本身。” 荔知任由谢兰胥将她拥入怀中。 越过他的肩头,她从金桂和绿叶的缝隙里窥探太阳的光芒。 她如何能够停下 她不能停下。 因为就连这条命,也不是她的。她只是在代替另一个人在活。 当天下午,在天师测算的吉时,四具棺椁在东郊的荔氏祖茔重新下葬。此事没有几人知晓,因为严格说来,他们仍是戴罪的罪人。 荔慈恩和荔象升长跪在生母坟前不起。 朱氏的父母受到私下邀请,远远地在一辆马车里观礼。 荔知去到马车前的时候,二老早已泪流满面。 她从怀中掏出朱氏的牙牌,双手递交给发须皆白的朱老爷。后者用颤抖的手接过了。 朱老爷反复摩挲着牙牌,老泪纵横,朱老妇人在一旁泣不成声。 “姑娘不仅助爱女的遗体返回家乡,还让小老的两个外孙读书习字,出人头地。姑娘的大恩大德,朱家没齿难忘。”朱老爷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小老虽无一官半职,但经商一生,还算有些积累。姑娘若是有用得着小老一家的地方,尽管开口。” 荔知扶着二人走下马车。 看着他们向自己再三道谢后,走向荔象升两兄妹。 荔知看着他们相拥在一起哭泣的画面,原以为已经麻木的心竟然生出了一丝艳羡。 他们尚有家人可言,只有她是真的孑然一身。 在两个弟弟妹妹面前,她装作一如往常,而到了晚上,谢兰胥再次造访,荔知没有赶他走,当然也不会欢迎他。 她将他视作空气,视作窗外偶然飘进来的桂花。 等一觉睡醒,自然就会消失。 她的贝壳从那天晚上起就不见了,她知道是谁拿走了。但已经无所谓了。 她入宫的时候,金銮殿的早朝已经开过了。 官署里的女官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见到她来又像受惊的鱼儿一般散开。督查流言是宫正司的工作,没有任何流言能够逃脱荔知的耳朵。 没过一会,她就知道宫人议论的内容。 皇帝派去葵县寻找宝藏的亲信只找到小额金银,并不符合宝藏的规模。 虽说如此,去的人也不是空手而归。 葵县的一名百岁老人承认,当年魏氏皇族最后一次南巡的时候,确实有大量承载着金银珠宝的车队经过。 宝藏的真实性已被验证,地点却有待商榷,关于正确的藏宝地点,朝臣众说纷纷。 皇帝最终采纳了一名朝臣的意见——打开东宫,搜寻太子妃曾经生活的地方,看有没有留下线索。 禁军如潮水涌入东宫。 封锁了数年的东宫第一次承载这么多人的进入,惊飞的尘埃在每一间屋宇中飞舞。 数额巨大的宝藏牵动着众人的心神,时隔多年,东宫再一次回到人们的眼中。 傍晚的时候,荔知带着一群手提竹篮挎着茶壶的宫人来到东宫。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