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不至于。” 谢慎从笑呵呵地和着稀泥,如果荔知不清楚他真正为人,恐怕还会以为这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好皇帝。 “朕看凤王身上完好,怎么就你脸上这么惨”谢慎从笑着问谢兰胥。 谢兰胥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地说:“让凤王出出气也无妨。微臣若真的还手,才是伤了亲人之间的和气。” 谢凤韶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兰胥。 无耻两个字就差写在他的眼神里。 “难为你冲突之际还记得你们是血脉至亲。”谢慎从感慨道,“凤王性子冲动,在很多地方还需你多多包容。” “皇上!”怡贵妃瞪大眼睛。 谢慎从对怡贵妃的异议充耳不闻。 “都是微臣分内的职责。”谢兰胥揖手道。 荔知冷眼看着他在那里装模作样,扮演一个贤臣。 郡王和亲王掀起的风浪,再加上皇帝和怡贵妃的参与,从始至终她都只是一颗无意间掉落漩涡的石子。 在这些大人物面前,她和一颗石子无异。 “都散了吧,挡着了朕回紫微宫的路。”谢慎从摆了摆手。 众人保持行礼的姿势一直到龙辇消失在宫道的尽头。 皇帝都发话了,怡贵妃也不敢再惩治荔知,只好瞪她一眼,带着谢凤韶和自己的宫人走了。 宫道再次变得寂静后,谢兰胥毫不在意地擦去嘴角的鲜血。 此番闹剧,是为了向天下展示他的软肋,凤王,不过是在刚好的时机出现的刚好的人。 和皇帝的爱子公然斗殴,谢兰胥并不害怕老皇帝的怒火。 他深知,比起卑鄙或平庸,这位年过半百的开国皇帝更不能容许的,是麟凤芝兰。 能够亲眼目睹他困于情爱,为一个毫无家族倚靠的罪臣之女争风吃醋,谢慎从不仅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高枕无忧,甚至连饭都要多吃两口。 他心情愉悦,扬着嘴角捡起地上的纸伞。 荔知望着受了伤出了丑,还依然心情愉快的谢兰胥,多少猜到了他设计这场闹剧的目的。 “你高兴了么” 谢兰胥毫不在意她话中的锐利,扯着破了的嘴角笑道:“般般觉得呢” 他很高兴。 荔知看得出来。 不仅达成政治上的目的,还让众人都看到了他们的亲密。 如果可以,谢兰胥恨不得用皇榜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 “怎么没把衣服披好看你,头发都湿了。” 谢兰胥站到她面前,将雨伞的三分之二都置于她头上,再用手轻轻拂开被雨水粘连在她脸上的发丝。 他沾着雨水的手指,就像一条冰冷的蛇,幽幽地爬过她的面孔。 谢兰胥爱怜地看着她。 谢兰胥的瞳孔比常人更黑,深而水润。那双缱绻动人的眼睛里映着她的身影,好像困着她的牢狱。那深不见底的黑色,不仅缠绕着他,也深深缠绕着被困住的她。 “般般要是没有阿鲤,可该怎么办”他柔声说。 荔知没有回答。 出宫后,两人坐上一辆马车。 返回荔宅的时候,谢兰胥叫停车夫,像是看见了什么新鲜东西,叫来了街边贩卖的小贩。 小贩踮着脚尖,努力高举着一只小狗,好让车里的谢兰胥能够看得更加清楚,竭力想要促成这个交易。 “是纯种的细犬!长大以后,是行猎的好帮手!” 谢兰胥摸了摸小狗的头,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小贩。 马车再次启程,肉乎乎的小狗像是知道自己已经换了主人,乖乖地趴在荔知的腿上。 “殿下买的,为何要放在我身上” “送给你的。”谢兰胥说,“你可以叫它神丹。” 荔知低头看着腿上眼睛又黑又圆的小狗,沉默许久后,说: “神丹已经不在了。” 谢兰胥看着她,好一会后,忽然说: “以后我们不会再失去了。” 荔知有些诧异,她抬头看向谢兰胥,后者似乎还不知道他说了多么奇怪的话。 “你知道自己在安慰我吗”荔知问。 谢兰胥一怔,显然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安慰成分。 “有时候,我真想不通。”荔知重新垂下眼,抚摸着腿上的小狗,轻声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