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珏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懊丧地低下头去。他是太子,在旁人面前总是温文尔雅滴水不漏,但是阿寅总让他感到安心, 在她面前他不自觉就会卸下所有防备,向她展示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周寅欣赏着他的脆弱, 感到无趣。她知道袒露脆弱是对彼此信任的一种表现,但她不喜欢弱者。 “我们可以去看一看。”她突然开口,带了些俏皮意味。 沈兰珏一愣, 暂时甩脱负面情绪:“看看什么?” “你很惦记他们。”周寅讲话轻声细语, “实在放不下的话去看一看呀。” 沈兰珏反应了一下意识到她说的“他们”是指什么, 那些灾民。诚然他的确是放不下,她的话刚好说进他心里。 “可是父皇那里。”沈兰珏锁眉, 如果让父皇知道他还惦记着灾民之事, 显然要对他不满, 认为他僭越。 周寅似乎后知后觉, 显得有些苦恼:“是哦,那怎么办?” 她很苦恼似的,细细拧起眉来为他想起办法来一样:“我代你去瞧瞧,可以吗?” 沈兰珏只觉得她这副模样怎么看怎么可爱,并不蠢笨,不自觉就成了她的依靠:“你莫费心。” 他想了想,似乎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不近人情之嫌,于是放轻声音道:“城外乱,你自己去我不安心,我去就好。” 周寅眉头却没松开,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可是陛下那里。” 沈兰珏难得露出些符合年纪的少年意气对她笑道:“我私下去,不让父皇察觉就好。”他单眼对她眨眨。 周寅被他这个表情弄得面色一红,轻轻垂下眼去似是在遮掩自己的不好意思,关切之意却明显:“不会有事吗?” 沈兰珏想了想,认真回答她:“放心,不会有事。” 周寅这才松一口气,不过依旧很正式地对他道:“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沈兰珏忍俊不禁,旋即一怔,阿寅是将他父皇当作洪水猛兽了。他转念一想,阿寅之所以会这么想还是因为他的确连反抗父皇的能力也没有,一旦被父皇发现他做了他不喜欢的事,父皇必然会严惩不贷。 还是他无能。沈兰珏面色一黯。 “我会小心。”他向她保证。 周寅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他粲然一笑,羞涩道:“我可以帮你去瞧一瞧的,不会不安全。三殿下与我有约,他主导菩提寺法会,请我去观看,我也很感兴趣。” 沈兰珏一愣。 他没太多想,因着上次三人在一起时三皇弟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来,他只当是二人兴趣相投。阿寅是信佛的,这点他知道。 “你好好去看法会,玩得开心,灾民之事我还是亲自瞧瞧,不然总过不去心中那道坎儿。”沈兰珏微笑。到底是他想知道救灾之事,需要眼见为实。若真要旁人看了后传达,他也无需让阿寅涉险,叫手下去看便是。 周寅瞧着他,莞尔:“也好。” 说要去瞧一瞧救灾进程如何显然不是开玩笑,沈兰珏既然下定决心要去,便是真要亲临去看一看的。 其实要避开父皇的耳目也不难,在东宫住了十余年,沈兰珏心知肚明宫中哪些人是父皇的。只是他一直不曾处置这些人,不曾悄悄换去这些人,甚至连任何举措也不曾有。 一来他并不担心自己有什么怕被父皇发现的,二来将他们放在那不仅能安父皇的心,他需要避人耳目的时候也心中有底,只要将这些人避过就好。 他问心无愧,只是父皇一直忌惮着他的事他心知肚明,虽然从不愿意细想。这么多年来他避过这些眼线去做的事屈指可数,其中一样是遮掩周寅在东宫的行迹。 沈兰珏微服私访,做了掩饰,又在宫中留人做出他还在宫中的假象,自己出了宫门向城外去。 他留下扮作他的内侍还是阿寅送与他的,也是这些时候才发现这内侍身量与他有些相像。兼这小内侍脑子机灵,办事办得妥帖,替身之事就由他来做了。 总之这也不是很大的事,只让他在太子不在宫中时帮着遮掩一番,并未让他接触任何实权,所以让人并不会担心。 一路向城门外去,为了京中安危,京城是不会让灾民们涌入京城的,因而哪怕是布施,也只可能是在城外,不可能在城中。 城外长队如蛇盘踞,绕了不知多远也看不到头。排队的人人是连碗都没有的,只到粥棚前等着官府发了粥,便在棚前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