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叁更登门的,只有鬼。 饱死鬼,饿死鬼,老死鬼,夭折鬼,车祸鬼,空难鬼,宇宙飞船爆炸鬼,海底潜艇入水鬼。 还有不同朝代的,匈奴鬼,女真鬼,青铜鬼,官窑鬼,民国旗袍鬼,唐朝露胸鬼。 五花百门,形状各异,除了死在塌台事故中的戏园鬼——青衣脂粉入鬓,武生额中抹红,其余各鬼,皆得一张惨白的脸。 才算作有鬼味。 城官也是鬼,却因拥有职业身份,地府属性upgrade,便在芸芸众鬼中高了一等。也许无人讲过,其实下来了,照样要打工,否则烊铜熔炉谁来看火?夜叉刀戟谁来打磨?鹰蛇狼犬谁来饲养? 孤苦伶仃的鬼,只有盂兰盛会时才窃得路口几张多余纸钱。通货膨胀离谱,买不了叁秒饱腹,穷则思变,只好出卖劳力。 地狱也要求生。 一只,两只,叁只,叁只半,四只又五分之二……城官抬头一望,原来是核弹擦过村口,这只死得支离破碎,拼不全了,唯有按生前躯干比例折算。 咦?为何这只扎扎实实,无半丝透明,脸庞气色极佳? 城官走近一看,叼!原来是只色鬼,快点,快点,赶走他! 敲锣打鼓的声传到阳间,受了天地灵气——氧及二氧化碳,不再真空,声响愈大,整层楼的人都在梦中挣扎醒来。 包括程真。 她醒得最快——那只色鬼就在她屋外,捶着门,唤着她。 “真真。” 叶世文没想到她居然又骗了自己。若不是遇见那日在楼下惨遭毒手的师奶,多嘴搭问一句,他已经在九楼敲遍整层的门。 “程真,快点开门!” 程真下床,把这鬼叫听得真切。她从房间穿过客厅,心跳失频,又极恼火,不愿打开家门。 用脚思考都知道他这个色鬼想做什么。 程真脸红至颈,“你不要再叫了!” “你醒了?开门给我进去。”他知道她今日排休,没去上班。 “你进来做什么?” 叶世文额头抵着门板,“你说呢?” “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真的?”叶世文根本不怕,“那你顺便也帮我报,有人性骚扰我。” “是你去咸湿别人吧?” “你不知道,街外女人好凶残,一个两个都想轻薄我,她们想摸我那里。”叶世文装腔作势,“我死死把持住了,你要颁个牌坊给我。” 浪子演烈士,护裆守贞洁。 程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人家是猎奇,没见过你这么小的。” 叶世文也笑,“想到你就变大了,你要不要看下?” “你饮了多少酒?”程真心跳加速,“我叫傻强来接走你这只酒鬼。” “等不到他来了,我尿急,你给我进去。” “你先忍住!” “忍不住。” “忍不住也要忍!” “我不忍,你不让我进去,我就在你门口屙泡尿。” “叶世文!” 程真就差尖叫出声,怎会有人这般无耻。 “你再不开门,我只能就地解决了。”他特意翻拨皮带扣,弄出声响,“真真,我真的好急……” 急着把你生吞入腹。 程真怎会不知小白兔不能给大灰狼开门。这终将到来的第一次,发生在措不及防的深夜,她很犹豫,很紧张。 手指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