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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日历(下)


放大又被锐化。

    社会规训个人,无端惜命的程幸有时反倒羡慕他们某种意义上称得上恣意妄为的人生。闯红灯何尝不是以命一搏的大胆试探。

    她尚且还是求死之人,却比正常人更易被错误击打至颓废。

    程幸在绿灯跳动之时终于缕清了思绪,她转过头,对上路江寻检查伤口般的目光——体察伤情,又担心多望一眼她就要破裂似的。

    她耸耸肩,自嘲地笑了,“好吧。”

    “我失望是因为羽毛球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以前会觉得只要有人陪我打,我就可以打好,原来我就是不行,有同伴也不行。”

    程幸把自己自以为是的幻想告诉路江寻,说出口也不过是承认了她的自负,她习惯无限缩小舒适圈,掩耳盗铃般安慰自己圈外世界是由她主动排除在外,绝非她强融不进。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是她离群索居太久,竟也会在这类细枝末节上自视甚高。

    “你只是不知道技巧而已,我可以教你。”路江寻重申了一遍最初的提议,

    “不用了,那样只会更麻烦你。而且我不想学。”路江寻需要的应当是和他势均力敌的对手,而不是婴儿学步一般的她,她不喜欢被迁就。

    “有人陪伴打球原来是这样的感觉,感觉...很抱歉。”

    程幸不喜欢解释,她却又在跟他解释,千言万语不过一句与你无关,她不开心是因为自己。

    “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到你的心情。”路江寻的手指绞着裤边,十足的做错事的抱歉

    路江寻实在是太擅长揽过一切罪责,他宽容到程幸以为她的自责也是错误的一部分。

    她体谅地柔声回复,“你不用道歉,我应该谢谢你愿意陪我。”

    至此矛盾以两方的和解圆满收尾。

    程幸左手撑着地面,借着光滑的地板朝路江寻的方向挪了几寸,专属于他的清新气味袅袅飘进鼻腔。

    她碰了碰路江寻的手臂,“你包场多久?”

    “叁个小时。”路江寻实话实说。

    程幸错愕地瞪大双眼,“你是要开课吗?”

    她预设一个小时尚且还能呆坐着聊天,两个小时可真是怎么过都是虚度。

    她有点想笑,“为什么你会觉得在床上都坚持不了叁个小时的人,可以打叁个小时球呢?”

    她越发觉得路江寻找她来替补是一个坏到极点的决定。

    路江寻只是看着她,并不为她的类比而笑出来,倒像是真的被她的引申刺了一刺。

    “算了,我们做点别的。”

    程幸将手做成站立小人的形状,两根手指一跳一跳地走到路江寻的腿边,暧昧地抚摸他的髌骨。

    她直直望进路江寻的眼里,窗外春光照得他瞳仁边缘印出琥珀色一块光斑,几不可见的微尘也穿上了粗粝的质感,赋予这画面以摄影暗室的昏聩。

    路江寻自觉地靠近她,微低下头,却没有主动的打算,只是为她的作为行方便。

    程幸低低笑了,鼻尖碰上他挺拔的鼻梁,模仿身体接触的渐进,浅尝辄止地厮磨,她闭着眼任由散漫的灵魂掌控着她的躯体,鼻尖相抵,对对方的唯一感知便止于这小小的一块皮肤,路江寻的气息几乎不需要接近就能吞没她。

    “想要接吻吗?”她以气音发声,字句黏糊轻盈,表意却十足清晰。

    程幸凭着记忆摸到他停在裤边的手,他手心还沁着或许因她而起的薄汗,她耐心地揉捏他的手掌,将手送进他手里。

    路江寻回握她的手,拇指指腹摩挲她的指关节。

    他已经将问句当做首肯,克制而迫切吻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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