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发愁,“那咱们去京城还有活路吗?” 姚瞎子叹气,“看吧,也没别的地方可去。沧城看起来倒好,咱们也留不下啊。” 落户得有保人担保,沧城被几伙流民吓得连城门都不敢开,怎么也不会收下流民了。 鱼是卖了,但天晚粮铺关了门,得第二天才能买粮,大家就在一处巷子里挤了一晚,他们不舍得住客栈,大通铺也不舍得。 第二天去粮铺买粮,不止是卖鱼的钱,各家要是拿了钱出来,秋水他们也代买,不要好的,就要最差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粮铺掌柜得知他们也是流民,却愿意抓鱼换钱买粮,顿时对他们的感官好了不少,连价格都压了一点。 秋水在外面大声宣传他们不会做那下作的事,人都得靠双手挣饭吃,他们是流民也得这样干。 秋水还把流民中发生的一些悲伤事说了出来,围着听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抹起了眼泪。 秋水在卖惨,可她也没办法,天天有人死,她原本以为自己能麻木,可到底无法彻底视而不见。 慢慢的有人给秋水递上一个馍一块饼,秋水就一一鞠躬道谢,有人送来一斗细粮,秋水放在一边,有人好奇道,“这个为什么放一边呢?” 秋水道,“这个能换五六斗豆料,豆料也是粮,能救活四五个人的命。” 于是给她粗粮豆料的多了起来,秋水不厌其烦的鞠躬道谢,“谢谢,谢谢,谢谢……” 跟来的汉子们都看红了眼。 等到大家带着装满八车的粮回去,还有人背着粮呢,大家都震动了。 接着粮一一分发下去,哪个是私人代买的,哪个是集体分的,清楚明白,无一错乱。 这天晚上,营地里传出了久违的粮食香味,秋水趁着秋林生不在意,给小芳嘴里塞了一把豆料,小芳吃的津津有味,掉了几颗还用嘴捡了起来。 大家伙商量,想在沧城外面多留几日,抓鱼多卖些粮,以后路上能轻松些。 秋水他们不知道有人跟着他们过来观察他们这一伙流民,发现秋水和秋林生并未撒谎。 城外有着上百流民,城内百姓和乡绅心里都不安。 秋林生到底老练,他让秋水同他去询问是否有人要卖儿女,秋水瞪大了眼睛,秋林生叹气道,“谁也不敢担保我们后面的路就好过了,现在把孩子卖了弄不好还是给他们寻了一条活路呢,总比饿死好吧,我们又不是强求,只是问一下,我们经手还能给他们找个好东家,换了旁人,坑蒙拐骗的又能如何?” 秋水低下头,半晌道,“好!” 四五百人里,果然有愿意卖的,秋林生身边聚集了三四十个男女孩子,秋水道,“我和我爹尽量给你们争取好一点待遇和价钱,你们以后要听话……勤快点,别多嘴……” 她说不下去了。 下一次进城,孩子们就跟着去了,两边都是泪水涟涟。 沧城知道这伙流民不闹事,于是对秋林生他们和蔼很多,那鱼也是一瞬间就卖光了,秋林生和秋水去找人牙子,秋水尽力给他们商谈好一点的待遇,还对人牙子道,“婶子千万行行好,给他们找个好主人,能不签死契就不要签,将来要是他们的家人想赎人也方便些……” 牙婆虽然心肠早就冷硬了,也忍不住放低了声音,“知道,一定会给他们找个好去处!” …… 在沧城外逗留了十几日,大家终于又启程了,路上还有不少人加入,遇着城池就少了一些,多多少少秋水都习惯了。 姚瞎子嘟囔,“纸都要没了。” 这一日流民团伙中混入了十几个男人,他们不愿写名字籍贯加入流民团,也不愿离开,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 秋水提高了警惕,吩咐众人注意这些人。 果然到了晚上,这伙人瞄上了有牲畜的人家,大多数牲畜半路都被吃了,小芳一直活着,但也骨瘦嶙峋,它反正吃草的时候多,偶尔秋水才会给它吃一把豆料,或是沾点盐巴抹它鼻子上,秋林生只当没看见。 流民团是个看似松散的集体,因为不可能让秋水和秋林生管这么张口,日常还是各自负责各自的吃喝,只是结成了团,要是看着有人家快饿死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