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星辉落入了他的清亮眼眸,却耀不散他堆叠的寂寥与黯然。 ***** 顾逸亭是故意的。 她纵然夜视不佳,亦能瞬即判别,月下屋顶的两道身影属于何人。 以那两人的能力,即便听不清她和宋昱的对话,也可凭借神态推断谈话内容。 怒气驱使她扬起笑颜,爽快答应宋昱的邀约。 然而洗浴过后,捂着蔻析热过的药包,悔意便如浓烈草药气钻入她鼻息,汇入她的身体发肤。 她从何时起变得如此爱计较了?又自何时起学会以锐气去伤害旁人? 阿维和表姐藏了小秘密,并携手瞒骗她,固然可恶;但她利用宋昱的示好,当面刺激阿维,又好得了哪里去? 夜间的腹痛外加心事萦绕,她辗转反侧,倍感煎熬,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入了梦。 梦中,陪伴那家伙闲坐屋顶的人,换成了她。 房屋拔地而起,她既惊且慌,他则笑而挽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语:“不怕,有我在。” 最终,他们立于山峰之巅,俯瞰苍茫大地上的芸芸众生,心也似容纳了广袤天地、千山百川。 在他温柔拥她入怀的蜜意中,火热跳动的心,蔓生出笑傲苍穹的豪情壮志。 次日晨起,尚未从那包揽六合八方的大梦中回神,顾逸亭揉着惺忪睡眼,被紫陌备下好几套华丽服饰和精美首饰一晃,心生惆怅。 居然莫名其妙做了离奇的梦,什么睥睨天下,什么游历山河! 她不就是个锱铢必较、胸无大志的小女子罢了! 连小小的一道菜也容不下。 无意打扮得过份张扬,她挑了件纱织烟灰紫褙子,配了素色上襦、白底银线梅枝刺绣罗裙,随意绾了个发髻,插上簪花珠饰点缀。 她只求维持一贯雅致清丽的形象,避免招摇过市。 走出房门,正好遇见苏莞绫与阿木对着二叔公那堆排得整整齐齐的盆景在小声讨论。 “二舅公最爱这株天目松盆景,你真没觉比来时发黄?” 阿木挠头:“每日盯着,倒没觉察哪儿出问题。” 顾逸亭细看这盆景树皮龟纹深裂,枝干苍老道劲,枝叶疏朗秀拔,叶色翠中的确透着黄气,淡声发话:“兴许是路途奔波,未能吸天地之灵气、纳日月之精华,水土不服,也是常有之事。” 阿木咧嘴一笑:“小娘子说得在理。” 顾逸亭又问:“你们为何还杵在这儿?不去收拾东西?” 苏莞绫道:“世子吩咐下来,说分作两路——你们逛你们的陶瓷会;二叔公、七叔、表嫂他们吃过午饭,直接入住镇上的瓷商宅院。” 顾逸亭微恼。 看样子,宋昱早把他们赴展会的消息散布至顾府上下。 她打量苏莞绫一身影青缎裳裁剪得体,妆容素淡,微笑道:“表姐,我恰好有事想与你商量,不如……你随我同往?” ***** 当宋昱目睹两道倩影相偕步向马车时,脸上笑意有些微凝固。 他特地改换了嵌珠紫金冠,换了身玉色松鹤纹袍,外披靛蓝大氅,玉佩香囊等物无一不精,只为以潇洒挺拔的姿态,与顾逸亭共游。 他原想着,她先和阿维起了争执,又爽脆应允他的邀请,自然是要接受他的心意。 不料,她拉上了苏莞绫。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