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 她打定主意,如果贾环敢不知天高地厚的胡乱开口,忘了本分的乱要钱财,那她就要出口干预了。 好在,贾环似乎比较有自知之明,他居然没要什么贵重的东西…… “父亲大人,孩儿知道父亲大人是工部员外郎,所以,孩儿想问问,不知父亲手下可有什么会手艺的在籍工匠……” 贾环小心翼翼的问道。 所谓的在籍工匠,就是在贱籍的工匠,说白了,就是可以贩卖的官方奴隶。 贾政皱眉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贾环老老实实道:“只庄子里的出息可能不大够孩儿练武所费,府上虽然富庶,可家大业也大,耗钱的地方更多,所以孩儿是万万不敢因为练武再向家里张口的。所以,孩儿就想找几个工匠,做一些买卖来贴补……” 这话说的贾政眼泪都快下来了,多好的孩子,多贴心的孩子,多懂事的孩子啊,却被人逼成这样…… 紧紧握着椅子扶手,贾政眼睛冷冷的看了眼对面快要坐不住的王夫人一眼,就要发作,却又看到上首贾母投来一束意味深长的眼光。 贾母已经忍受够了这场闹剧,不想再家宅不宁了,何况,王夫人身后还有一个日益崛起的王家…… 贾政闭上眼睛,暗自长呼了口气后,道:“没有问题,为父……为父会尽快安排。你……你就没有旁的什么想要的了?你可想好了,当着老祖宗的面,过了这村,就再没这个店了。” 贾环乖巧的摇摇头,道:“父亲大人,如今已经给了这么多,孩儿哪里还敢得寸进尺不知足?孩儿只盼,日后老太太、老爷和太太能够天天高兴,身体健康,万事都顺心如意。孩儿、孩儿会惦记父亲的……呜呜!” 心里默念了声“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贾环便哽咽的流起泪来,尽管他心中已经欢快的想要唱歌了,终于逃脱了这个危若累卵的牢坑了…… 当然,他对贾政的感观已经慢慢发生变化了,至少对于他来说,贾政是一个还不错的父亲…… 果不其然,慈父贾政听闻幼子的哽咽哭泣,眼圈也红了,他嘴唇哆嗦了几下,才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悲伤,沉声道:“我儿不必难过,庄子就在城南,离府上不远……” “嗯哼!” 贾母似乎嗓子不大舒服,清了清嗓子。 贾政面色一僵,将那句“随时都可以回来”的话给咽下,而后才继续道:“每月的初一、十五,环儿都可回来,探望老祖宗和为父。而且,你还要去学里请教夫子。哪怕你如今立志要从武,可学问一道,你万不可落下。为父对你期望甚重,盼望我儿能文武双全,类祖不类父……” 贾环这次是真的泪流满面了,不是感动的,是郁闷的。 他觉得他真是惨到家了,被娘坑完被爹坑。 类祖不类父,就是说要成为一个像他祖父而不像他父亲的人。 可是,贾环的祖父是谁? 是荣国公啊! 贾环自然期盼有朝一日能做这国公之位,然后醉生梦死…… 可别人能看着他去做这个位置吗? 别说脸色屎黄屎黄的王夫人和王熙凤,就连贾母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若是贾母能分配爵位,那继承荣国公爵位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贾宝玉。 其他的子孙对她来说,都是渣渣…… 贾环觉得,贾政这是将他往死里坑,日后王夫人和王熙凤少不得再给他上几道开胃菜。 不过,贾环却没有真的怨恨贾政,毕竟,他这是慈父的心,望子成龙很正常。 而贾政,看到满脸是泪的贾环,那真是心如刀割啊。 如此年幼的儿子,就因为曾经顽劣,就因为如今立志从武,就因为可能危及另外一个儿子还有侄子的地位,所以就被驱逐出家门,分家也只得一座区区农庄。 她们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吗?她们以为他当真只是一介腐儒吗? 欺人太甚,这是要逼着他……夫妻恩绝于此日啊! 贾政长呼了口气,看向上首的贾母,道:“老太太,赵氏离开已成定局,儿子内讳乏人,还请老太太可怜儿子,再赏一个吧。” “啪!” 王夫人手中的茶杯滑落,摔在了地上,碎成了无数片。 茶水将她的衣衫下摆打湿,而她却丝毫没有反应,只是怔怔的看着贾政。 何以至此? 何以半分颜面都不与她留? 就算真的要进人,难道不能等私下里再说? 非要当着众人的面,当着她这个当家主母的面,当着侄媳妇和庶子的面,给她这个难看? 夫妻情谊,就此恩绝吗?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