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一生阅人无数,也听过无数异想天开的言谈,但他从未见过贾蔷这样的少年郎,怀有这般想法。 关键是,别人的天马行空都是虚谈,都是扯淡。 可贾蔷……他做在前,说在后。 这就让林如海很感到几分压力了,他不是没想过,劝说贾蔷放弃这条道路,告诉贾蔷,他不需要一个少年弟子的帮助。 可是,他和韩半山刚刚才利用过…… 而且回京之后,许多事或许仍少不得贾蔷这个太上皇钦点良臣的招牌。 再者,似贾蔷这样的少年郎,又岂会轻易其志? 贾蔷告辞离去许久后,林如海仍坐在椅子上,直到梅姨娘前来劝他歇息时,才缓缓一叹。 他是儒臣,本该最见不得这种不见天日的阴私诡诈之路。 堂堂大道不走,居然选这种路? 只是…… 扬州府十三载,今日再闻此言,林如海心中唯有震撼和悔恨。 若当初,他亦有此心,独子又怎会无故落水早夭? 爱妻又怎会郁郁而终啊……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交通成和,万物化生。 罢,罢…… 回京后,他多看顾着些,不让贾蔷走上错路便是。 …… 神京城,荣国府。 荣庆堂上,贾母看着自东府回来的王熙凤,问道:“可闹清楚了,西边儿到底怎么回事?” 王熙凤便将贾蓉指使秦可卿给贾珍下倒枪散的事说了遍,不过倒没提“倒枪散”之名,而是说下了些清心寡欲的药,因被王老太医点出,这才大怒。 贾母闻言怄个半死,气骂道:“打我进贾家当孙媳妇起,到如今有了孙媳妇,还是头一次听说过这样的混帐事!按理说,这起子混帐东西,合该打死!只是,眼下不是闹大的时候哪。” 王夫人亦是皱紧眉头,看向凤姐儿。 她素少言语,只问道:“可稳妥了?” 王熙凤忙笑道:“刚一闹开,尤大嫂子就让人把房里的丫头媳妇都看了起来,不准和人见面,必不会乱嚼舌根子。” 贾母、王夫人闻言,面色稍缓,王夫人慢声道:“尤氏,还不错。” 贾母却不大喜欢,总觉得和熙凤比,尤氏身上带着小家子气,自家爷们儿闹成那般,也不敢多言语一声,让人瞧不上眼。 当然,她也明白尤氏不易,出身寒薄,母族不壮,又身为续弦,没个一儿半女,说话自然难硬气。 可即便知道这些,贾母也不大喜欢她。 这会儿听闻王夫人之言,也只略略点头,又问凤姐儿道:“珍哥儿和蓉儿如何了?都这么老半天了,也没点动静传来。” 王熙凤摇头道:“我过来时,看过几番郎中,也没个准信儿,这会儿还在忙碌着……应该没事,珍大哥素来健壮,染点风寒看着唬人,多半不会有事。就是可怜蓉儿挨的那一下挨狠了,好在尤大嫂子她们都说蓉儿机灵,避开了脑袋,再者珍大哥哥当时也没多大力气,想来应该打不坏。没见城外的大老爷得了信儿后,连回都不愿回……” 凤姐儿说笑话音还未落,忽地,就听到二门处的云板,连响四声。 众人先是一怔,随即一双双眼里浮现出震惊恐怖之色来。 所谓神三鬼四,二门云板敲响四声,这是丧音啊!!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