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胡同,赵国公府。 敬义堂上。 年已近九旬的赵国公姜铎,依旧有滋有味的吃着盖碗茶,听着一个戏官在身前咿咿呀呀的唱着戏。 已经佝偻缩小的身体倚在椅子里,翘着二郎腿的短腿子,居然还随着戏腔抖啊抖啊抖…… 长子姜保、三子姜安和幼孙姜林站在一边,或明或暗都是满脸无奈。 这个老不死的,听戏就听戏,眼睛往人家戏官身上瞄甚么,一脸的浪样! 赵国公府在外面听着是个庞然大物,势力极大。 但实际上,私下里名声并不好听,这大挫英雄气的坏名声里,大半都是这糟老头子招惹出来的…… 终于等到戏官面红耳赤的唱完这段《断桥》离去后,赵国公姜铎斜眼看着这群儿孙,瘪了瘪嘴,骂了句:“肏恁娘!” 姜保等人无不灰头土脸,却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看姜铎这精气神儿,姜保总觉得,他这位快要活成人瑞的老子,会比他活的更长…… 可无论如何,话总该问:“父亲,您今儿个在忠勤伯府,怎会帮贾蔷说话?好几家人都想不明白,前来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答……” 姜铎骂道:“你不知道怎么答?那是因为你个球攮的是猪脑子!老子帮贾孙子说话了么?嗯?老子那是在黑他的银子!” 姜保心累,心里只当那些骂人的话是浮云,又问道:“既然如此,你老怎还打发了林哥儿媳妇去贾家做客?” 姜铎闻言,眼睛一转看向姜林,反问道:“你这小畜生又是怎么想的?我听说,因为玉嬛先前见过贾蔷,还说了他两句好话,你就吹鼻子瞪眼,野牛攮的小畜生,甚么好下流种子?我这孙媳妇,不比你强得多?只有那等最没出息的野种,才会成日里怀疑自己被窝里的女人。老子就想不通,怎么就生出你们这些没出息的忘八顽意儿来?甄家奉圣夫人若在,连老子都要赔几分笑脸,知道你欺负她孙女儿,不把你小狗攮的玩意儿剁碎了喂狗!” 姜林被骂的整个人都眩晕起来了,他原是姜家被骂的最少的一个孙子,所以大家都说他是国公爷最疼爱的孙子。 可没想到,自从上回打了薛蟠开始,每出一回事,他就感觉到在国公府的地位降低一次。 到了今天,已经是被骂的最狠的一个了,心碎…… 姜铎瞪着这个小孙子,“呸”的一口浓痰啐到地上,问道:“你给你老子说说看,他问的都是甚么叼毛事。说明白了,今儿就算过去了。说不明白,晚上收拾好行李,明儿一早往甘肃镇去当个校尉。当不够十年,回京一步老子就锤死你个小畜生!” 姜林闻言心颤,九边原本就都是苦寒之地,而甘肃镇,则是苦寒中的苦寒之地,真正兔子不拉屎的不毛之地,在那里待十年,他觉得他会死…… 因此,这会儿他绞尽脑汁,开始思考如何回答。 “快点!” 姜铎不耐烦的催问道,这个小孙子他亲自带了几年,也教了几年。 他认为,姜家这些儿孙里,包括姜保这些中间一辈的在内,数姜林最有脑子,天赋最高。 这点问题,至少该说出个皮毛来才是。 姜林深吸一口气,回道:“这些日子以来,眼看着贾蔷和林如海两人折腾,不仅除了永昌侯,连丰台大营都交了出来,可九华宫里连一点反应也没有,可见,太上皇如今果真是一心要修道当神仙了。皇上只要徐徐图之,一点点将军权拢在手里,许不过三五年的功夫后,就要成为名副其实的至尊。看皇上对林如海的恩眷,显然是视为肱骨重臣的。贾蔷……贾蔷虽然差的多,可如今他成了皇后娘娘娘家唯一嫡侄女儿的姑爷,又上了一层关系。这个时候再和他们结下死仇……不是怕,而是不值当。” 姜铎闻言,拄着拐走到姜林跟前,唬的姜林马脸一白,就听姜铎骂道:“你小狗肏的真是该死啊!你若果真甚么都不明白,像你老子他们那群猪头猪脑也就罢了,犯糊涂也就犯糊涂,可你这下流种子,明明心里甚么都清楚,你还在闹甚么?你到底是不是老子的种?就你们这群忘八东西,还整日里盼着老子早死?老子果真死了,你们骨头都让人吃的连渣滓剩不下!” 这话唬的姜保等人纷纷下跪,磕头道:“儿子们怎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猪狗不如的忤逆心思?!” 姜铎“呸”的一声又一口痰后,对姜林道:“那我让玉嬛去贾家的事,你现在能想明白么?” 姜林违心道:“老祖宗,孙儿想明白了。既然贾家要起来了,和他家交好……” “放你娘的屁!” 姜铎大声骂道:“我姜家需要向他贾家低头交好?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