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堂桌几已经摆好了纸墨笔砚,笑了笑后,提笔书道:“若只是用其本性,桌椅便是桌椅,茶盅便是茶盅,无谓之精瓷亦或粗瓦,那自无不可。”看她神情,显然很高兴贾蔷能有如此心境。 贾蔷见了笑道:“原是这个道理!我平日里吃穿用度都不爱讲究排场,有好的自然吃好的,没好的时候,和亲兵们一个锅里搅勺子也使得。这些家俬陈设摆在这,我瞧着也就那样,偏她们自己惶恐的不得了,觉得奢靡忒过了些,宁肯收在库房里落灰。我便告诉她们,是她们心中先有了奢靡和贫贱之分,若本身不讲究这些,这些又值当甚么?可惜她们听不懂,我就换了种说法,告诉她们,别管贵贱,只要觉得好看就行。女孩子最美的年纪,就该用最好的物什。诶,总算暂时说服了。” 尹子瑜闻言浅浅一笑,略略思之,又落笔道:“我听五哥与老太太说,你们合计的那营生,因变故而短了银钱。五哥又说,你名下许多营生,因国丧都停了下来,怕是颇有难处。老太太不好当面说,忧你面子抹不开,就让我转告于你。国公府的家业,无论是大房还是三房,原本都是你的。你虽允诺过,但虽如此,那些仍是你的。侯爷,方为一家之主。所以,果真需要用银子,或是用甚么别的东西,该用当用。莫要画地为牢,自己困住了自己。” 贾蔷见之一笑,道:“这个五哥……怪道方才老太太宽慰于我,二太太也是欲言又止,倒让她们操心了。不过,这话晚说了一天,昨儿才在我先生那支了一大笔,够用了。等下一次,再从库中支取罢。” 尹子瑜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又落笔道:“去施针罢。” 贾蔷点头起身,宝钗从旁边拿起药箱,一起入了里间。 至里间后,凤姐儿挣扎着要起身见礼,贾蔷忙道:“你可安生些罢,折腾这些虚礼,出了问题还得郡主受累替你施针。” 凤姐儿惭愧笑道:“我这身子骨,原也只这样了,本不该劳烦贵人的。” 尹子瑜摇头浅笑,自药箱中取出脉枕后,凤姐儿将右手放在其上,由尹子瑜听起诊来。 尹子瑜听了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极清秀的眉眼间闪过一抹疑惑,眉头微微蹙起,收了手,见宝钗已经送来了纸墨笔砚,她起身来到小圆桌前,落笔写道:“记得先前西府二爷并未回那小院住,这几日是回来住了么?” 贾蔷见之,后背忽地一凉,点点头道:“对,贾琏这几天身子骨好了许多,刚搬回去,怎么了?” 尹子瑜闻言,满是静韵的眸眼中浮过一抹羞涩,但随即平静,她落笔书道:“没甚么,原是好事。” 贾蔷心里唬了一跳,追问道:“好事?甚么好事?” 床榻上凤姐儿也变了面色,和平儿对视了眼,眼中惶恐,这才几日功夫,总不可能是喜脉罢? 宝钗微微纳罕的看着这一幕,不解其中深意。 尹子瑜见贾蔷追问,迟疑了下,方落笔书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二.奶奶体内原积郁邪火,如今散了邪炙,身子反倒好了大半。” 写完,尹子瑜罕见的不敢去看贾蔷。 虽医者父母心,原无不可告之之症状,可道理如此,做起来却难。 贾蔷看到这种纸笺,心里反倒松了口气,笑道:“原来是这样……怪道古人说阴阳交泰,咳咳……”见满屋女孩子都红了脸,贾蔷适可而止,正经问道:“既然已经好了一大半,那就不必施针吃药了罢?” 尹子瑜想了想,道:“针就不必施了,先前的药方再添一味药,再减两味药即可。” 说罢,重新写了张药方出来。 等写罢,贾蔷笑道:“那行,这边就到此罢,咱们去前面我的小院儿里,我教教你西洋医术里的一些奥妙。” 虽然他很想问问,方才是怎么诊断出来的,可又一想,问了也白问,不如不问。 与不敢抬头见人的凤姐儿和平儿告辞后,贾蔷、尹子瑜和宝钗三人,又前往了前面小院。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