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养心殿。 隆安帝听闻戴权之言后,微微一扬眉尖,道:“贾敬死了?哼。”眉眼间,不乏刻薄的讥讽。 对于贾敬,隆安帝并不陌生。 曾有一段时日,他还有些钦佩此人风骨,感观良好。 荣国公贾代善活着时,宁国府袭一等将军贾代化的京城节度之位,还并非只是一个空头衔。 堪称位高权重,十分紧要之职。 而贾敬身为京营节度之子,非但武功骑射不错,甚至文才方面,更是惊艳一方。 时有京城四公子,宁荣两座国公府第的贾家就出了一个,便是文武双全的贾敬。 当时贾敬在贾家,远非贾赦、贾政之流可比,贾家同代人中,可谓无人能比。 所有人都以为,贾敬将来必能光耀门楣,不辱祖宗功业,甚至还能发扬光大。 因为贾敬当时,颇得老义忠亲王,也就是景初年间东宫的器重。 若非贾敬坚持科甲出身,以正途入东宫为官,义忠亲王早就征辟他入东宫为官了。 即便未曾为官,贾敬当年也可随意出入东宫,甚至传言他还可与义忠亲王同车而行,同榻而卧。 是时,便是荣国公贾代善,都对这位东府长侄另眼相看。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东府之势,绝非后来的西府可比。 直到景初十四年,这一年,贾敬高中进士,但也是这一年,义忠亲王坏了事,从朝野称赞的贤太子,突然遭圈禁被废,并于三年后很快就病殁了。 一代贤明东宫,被贬成为义忠亲王,郁郁而终。 自此,贾敬虽名列皇榜,却拒不入仕,甚至连祖宗家业也不就,直接让其子贾珍袭了爵。 他自己则出了城,在道观里出世修道,再不问世间俗事。 这样的忠义,在景初年间时,不止朝野清流,连隆安帝都颇有几分敬重。 但是,等到皇位落到隆安帝身上时,处境不同,地位不同后,再看此人,就怎么看怎么刺眼了。 莫非此辈以为,这位子只能义忠亲王坐,他隆安帝却坐不得? 无知之辈,以为朕之德行,不配为帝? 所以,对于贾敬,隆安帝当初生出的好感一朝丧尽,到后来听说修道修的走火入魔,就唯有嘲讽了。 顿了顿,他问道:“可得善终否?” 宁国府一脉,贾珍暴毙,贾蓉惨死,若是连贾敬都横死,那这一支的风水,就真不算怎么好了…… 戴权忙回道:“是吞服金丹过多,烧胀而殁。” 这个死因,倒是和太上皇一模一样…… 隆安帝眉头皱了皱,也不知想到了甚么,沉默稍许后道:“罢了,前儿才打了人家廷杖,有些冤枉了那个混帐行子,今儿朕给他个体面罢。传旨:贾敬虽白衣无功于国,念彼祖父之功,追赐五品之职。着光禄寺按上例赐祭,朝中由王公以下准其祭吊,钦此。” 听到这等恩典,戴权眼角抽了抽,心里打定主意,让戴缑这二年来最好躲着贾家走。 最起码,林如海不死,别去招惹贾蔷。 刚念及此人,就听有黄门入殿内传奏:“文渊阁大学士林如海求见!” 隆安帝忙让宣入,又让戴权亲自备坐。 等林如海谢过皇恩落座后,隆安帝皱眉道:“本就瘦的不成模样,如今怎又比先前还瘦了?” 林如海笑了笑,道:“皇上不必担忧,臣这身子骨,虽久病多年,但臣料想,总还能再坚持五年。不见新政大行天下,臣岂能撒手?” 隆安帝闻言,心里宽松了稍许,但仍未满意,道:“五年?如此大业,便是十年仍显匆忙,五年如何能够?爱卿好生保养身子,朕还要倚重多年呢。” 林如海笑道:“臣自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过,皇上也不必着急。天下英才无数,如恒河之沙。如今圣天子在上,新政大行时,自有无数英才显现。江山代有才人出,一辈新人换旧人,才是正道。如臣这般老朽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