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后街,香儿胡同。 薛宅。 “国公爷来啦!” 抄手游廊上,莺儿正满腹心事的走着,看到贾蔷进来,忙欢喜唤了声。 贾蔷“唔”了声,瞧了眼门口角落里堆着的碎瓷残片,问道:“这是姨太太生气了,还是薛大哥发火了?” 莺儿往里瞄了眼后,小声道:“夏家那蹄子到处说坏话,说我们攀上高枝了,就想悔亲。悔亲就悔亲,还把亲家送去大狱坐牢,太过阴毒,将来必没有好下场。好些亲戚世交都来过问,我们太太气坏了……” 贾蔷正要说甚么,就见门帘打开,宝钗从里面出来,杏眼微红,但眸光依旧清澈。 贾蔷笑道:“过来瞧瞧,不是大事。” 宝钗眼眸清明的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神情看起来,仍有些沉重悲伤…… 夏家女说的话,着实太难听了。 不料贾蔷因见其心情沉闷,忽地在她粉腮上轻轻捏了捏,笑道:“都说了一切有我,你还担忧?” “哎呀!” 宝钗俏脸登时飞霞,嗔怪时还不忘压低声音,母、兄就在里面呢。 不过别说,这种心跳加速的滋味…… 还真让她不沉闷了! 见她娇嗔的美眸中带起笑意,贾蔷也哈哈一笑,在莺儿笑嘻嘻的撩起门帘后进了屋。 “噢哟!薛大哥,你的头似乎又变大了些……” 贾蔷甫进内间,就看到薛蟠好大的脑袋耷拉在炕沿上,灰头土脸的颓败模样。 想想也是,太丧了…… 打进京就在炕上躺着,吃喝拉撒睡,偶尔康复几天,就再被人打上炕。 好不容易要成个亲,女方还被好兄弟给端了,六礼走了大半,就剩入洞房了…… 薛家还落了个坏名声,鸡飞蛋打。 这会儿听到贾蔷的调侃,也只抬起头挤出一个难看的强笑来。 “行了,多大点事?不过一个泼妇,也值当难过成这样?” 宝钗亲自提过一把椅子,贾蔷顺势坐下后,笑着说道。 这一幕落在薛姨妈和薛蟠眼里,却起了不同的反应。 薛姨妈虽心里早就有了预感,可看到宝钗做出这样的事来,仍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薛蟠顶着一个大头,却是一骨碌翻了个身,本来趴着,现在仰着,倒着看对面一双人。 铜铃大眼盯了稍许后,就咧开嘴,嘎嘎乐了起来。 宝钗受不得这样的气氛,岔开话题道:“并非是为了愚妇,只因此人四处造谣,使得薛家蒙受许多委屈。世交老亲眼中,薛家竟成了嫌贫爱富落井下石的小人。” 贾蔷转过头瞧她,笑道:“这你放心,俗话说的好:穷人在十字街头耍十把钢钩,钩不着亲人骨肉。富人在深山老林,抡木棒打不散无义的宾朋。薛家压根都不必去解释,一个落败的夏家,一个兴旺的薛家,如何选择,他们自会明白。且过些时日,夏家干的那些暴露于天日之下,自然也就无人指摘薛家甚么了。” 薛姨妈回过神来,按下心中如麻的纠结,苦笑道:“哪里就成了兴旺的薛家了,这孤儿寡母的,如今也不过是依附着贾家过活……” 贾蔷哈哈笑道:“姨太太若是连你都要这样说的话,那世上哪里还有过的好的人家?旁的不提,只丰字号一年分红都在几十万两上下,一年赚的银子,几辈子吃喝不愁。薛大哥这二年虽背一些,但也不算甚么,经过这么些磨砺,想来会沉稳下来。回头再娶亲生子…… 我可以特许,让薛家长孙入贾家族学读书。好好培养一番,将来必能成器,或为官,为入军中,都容易。且薛家还有薛二叔、薛蝌,也是十分厚道又有能为之人。过二年薛蝌再娶亲生子,眼见着家族就要重新起复。薛家又不缺银子,还有我在,无人能欺负得了,只待子弟争气,东山再起指日可待。若如此都不算兴旺,天下兴旺的人家又有几家?” 薛姨妈被这番话劝慰的开解了许多,心里忽地一动,似乎明白了宝钗如此选择的缘由。 似乎,也不算甚么极坏的事…… “妈,我看你还是让花姑娘早点进门儿罢。早进门儿,早生儿子不是?我比蔷哥儿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