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自印制银票,所需银票,皆需由皇家钱庄来印制,而后发放至各钱庄流通使用。私自印发银票等同于私自铸钱,是绝不允许的大罪!” 一家六百万…… 天下有多少钱庄? 别的不说,晋商商帮中就有八大钱庄,果真一家交六百万,都快抵得上一年国库进项了! 而不准私自印刷银票,更是等同于掘了他们的祖坟…… 荆朝云斩钉截铁道:“林大人此为与民争利,士林百姓绝不会同意。” 林如海呵呵笑道:“士林不会不同意,不同意的只是受晋商豢养的文贼。百姓更不会不同意,因为受益的终将是百姓。 荆大人,我知道老相爷与晋商关系向来交好,劳老相爷与他们带句话。若不想交太多银子,就将商号合并。 八大钱庄合并成一家,这样他们只交一份保证金就足矣。皇家钱庄发行银票时也省心些,发行那么多银票做甚么?朝廷管理起来也不便利。 且八家合一,股本深厚,等闲不会出事,朝廷也放心些不是?” 说罢,不再看面色铁青的荆朝云,转头对隆安帝道:“皇上,此策臣思虑良久,也或是臣为宦生涯中,与皇上所出的最后一策。此法操持的好,天家再无缺银之忧,天下黎庶必感皇恩深重,天下官绅岁岁得养廉之银,也会感念君父慈恩。皇上,此法可固皇权万年!” 隆安帝怔怔的看着眼中隐隐带有血丝的林如海,轻声唤了声:“爱卿……” 荆朝云见之心中惊怒,他的根基就是晋商。 景初朝臣中,数他最为清廉,因为他根本不用去贪,晋商孝敬给他的银子,他就用之不竭。 如今最富有的十大晋商中,有四位都是他的门人。 有银子未必能成为大官,但当了大官后手中若握有足够的可支配财富,那就等于开了挂一般。 便是新政到这个地步,不断更换官员,可荆朝云始终稳坐不动。 就凭借银子发挥的作用,十个新党官员里,至少有三个是他的人。 而这三个人在他的官网扶持下,很容易就能升至高位。 论起做官的手段,论起结党布局的本事,韩彬、林如海等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如果断了晋商最大的财路,就等于断了他的根本,荆朝云如何肯答应? 看着隆安帝和林如海一对离死都不远的君臣此刻竟又君臣相得起来,荆朝云面色不变,微笑道:“林大人,此法或为良策,可是想真正铺开办成,非十年光阴不能也。十年或许都说少了些,真正到做州县皆设钱庄,连百姓交纳税赋都用银票,怕是没有三十年的光景,绝办不到。” 听闻此言,隆安帝如兜头泼下一盆凉水。 十年,三十年? 他还能活三年?! 眼见隆安帝眼神缓缓变得冰冷,林如海却呵呵笑了笑,道:“是啊,非二三十年功而不得行。但是,眼下不就是想修个园子么?即便只六百万两,也足以给皇上修一座万园之园!修好园子,皇上搬进去避喧听政,受龙脉滋养,谁说就不能万岁万万岁?” 荆朝云沉声道:“林大人,原本如今非老夫执政,许多事老夫不愿多嘴。可是却着实看不下去,尔等如此欺瞒君王!” 林如海奇道:“不知老相爷何出此言?” 荆朝云声量提高喝道:“何出此言?如今外面沸沸扬扬妖言四起!都道皇上此遭劫难,是因遭受奸臣蛊惑,获罪于天,故而无所祷也!不然,为何偏偏只养心殿坍塌,为何只天子罹遭此难?宁国公贾蔷分明已经进宫预警了,却仍逃不过此劫,非天意又是甚么?此刻你又出此等与民争利,盘剥苛刻的法子,岂不让天子愈发遭人非议?你想让青史之上,如何书些皇上的功过?” 隆安帝闻言,脸色陡然变化,他心中最畏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他双眸锐利森然的看向林如海,沉声道:“此等妖言,朕为何丝毫不知?林如海,你要与朕一个解释!”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