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宫,西凤殿。 尹后握着尹家太夫人的手,笑道:“母亲,自嫁入天家以来,咱们娘俩儿二十年见的次数一双手也数的过来。为了避嫌,为了养德望操行,天伦也失了大半。好在如今苦尽甘来,往后,母后当常往宫里来走动才是。” 尹家太夫人闻言笑道:“这才是孩子话!你如今看着风光,可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往常你还在后宫,躲在人后,如今却几乎被放在台面上。虽然你贤名隆盛,可再多的贤名,也是有数的。耗去一层,就少一层。等这些名望耗尽了,你与东边儿摆放着的那位老太太,又有多少分别?” 尹后闻言神情一滞,微微蹙起眉心来,看着尹家太夫人狐疑道:“母亲,可是在外面听到甚么闲言碎语?不应该啊,女儿行事素来谨慎,恪守本分。即便如今听政,也多是一言不发,由军机自己拿主意。又没有大肆提拔亲信,培植后党……” 尹家太夫人一直仔细观看着她,许多事,饶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好开口。 眼前之人,毕竟是如今大燕亿兆黎庶中至尊至贵之人,甚至没有之一…… 她也会反省,是不是自己想的太过,太不可思议…… 到底小门小户出身,所思太过小家子气,也受了市井间混乱谣传的影响。 念及此,尹家太夫人笑道:“并不曾,我一个妇道人家,哪听得这些?便果真有甚么,你大哥也会同娘娘说。只不过,我活了这一辈子,唯小心二字。但凡轻狂一点的,就没见过有好下场的。我寻思着,高处不胜寒,越往高处,越要谨小慎微,不能叫人拿住话柄了。” 尹后闻言,再一想尹家太夫人一生秉性的确如此,便未多想,笑道:“母亲且放心就是,女儿如今每日里还去东边儿晨昏定省问安,聊几句呢。历朝历代的太后、皇后,就没有女儿这样贤惠的!”顿了顿,她又问道:“对了母亲,尹朝怎么没来?我不是让他送母亲入宫的么?” 尹朝是她幼弟,尹家姊妹三人,尹褚居长,她居中,尹朝居幼。 可相比于沉稳威严的尹褚,尹后对尹朝这个幼弟,反倒更喜爱的多些。 尹家太夫人无奈笑道:“他不来!还说先前你交到他手里那些人,都要还回来,想轻轻快快的当几年国舅爷,享享福。执拗的很,连我也说不通他。只道多咱你不指派他了,他再进宫给你请安。” 尹后闻言,又气又好笑,道:“咱们家也是有趣,一个钻空了心思想揽权往上爬,一个送到他手里都嫌麻烦,不识好人心。那他有没有说,想怎么享福?这几年他虽无甚功劳,多少还有些苦劳。想享甚么福气,我成全他!” 尹家太夫人道:“他说古时候有个曹国舅当了神仙,如今他要当尹国舅,要当神仙。所以,要去南海求仙问佛。” 尹后闻言,轻咬细牙,道:“去南海?为甚么偏去南海?” 尹家太夫人笑道:“是啊,我也这样问他,为甚么偏往南海去?他倒是理直气壮道,因为南无观世音菩萨啊!” 尹后终忍不住笑啐道:“本宫看他就是在胡扯!都道外甥像舅,再没差了!尹朝这是想闺女想的,快想瞎了心了!贾蔷没告诉他,子瑜年底前就能回来?” 尹家太夫人笑道:“怎会没说?那日虽是不欢而别,可该说的也都说了。只是你这兄弟寻思,贾蔷早晚还要南下,既然如此,他也想跟着南下。儿子就不管了,一个个活蹦乱跳的,却着实放心不下子瑜,还是打心里觉着,闺女这辈子吃的苦太苦,一人远嫁到那么远,心里舍不得……” 尹后闻言沉默稍许道:“何止他们舍不得,走那样远……连我也舍不得。只是,贾蔷一心想南下出海,朝廷里的官儿们,也都容不下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过出众,必遭人忌。天家到底还要靠百官治天下,所以,就算本宫和皇上都信任他,也留不下他。不过……” 话音一转,尹后笑道:“母亲也不必难过,贾蔷是个有孝心的人,前儿还和皇上说,过二三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