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三。 贾蔷一早起,带人奔前跑后,送尹家一家老小前往了潭柘寺。 无数僧、道、尼、喇嘛,各式道场法事鼓震号鸣,潭柘山麓一时间热闹非凡。 也不是没有耳尖的,探得竟是尹家在潭柘寺打醮,祭祀尹家老太爷。 可探得又如何? 即便有心钻营的,亲自穿了孝服想前往潭柘寺表表孝心,可连山门口都看不见就被绣衣卫拦下了。 如今执掌绣衣卫的还是贾家那位阎王,谁还敢多说甚么? 这一场打醮法事,让人们看出了尹家初露狰狞,不再藏于深山中。 但显然,也还未到飞扬跋扈,广结党羽的地步。 此事让许多人心惊,但也让一些人松了口气。 便是如二韩,都担忧尹家压制太多年,一朝露面,形势不可收拾。 还好…… 待潭柘寺主持老僧震宇和尚亲自将尹家老太爷的神像供起,并将头柱香于佛前点燃后,转交给尹家太夫人,尹家太夫人持香跪于蒲团上,未语半言,却已是老泪纵横。 既为自苦,也为自傲。 历经隐忍,历经无数挫折坎坷,不知吃了多少苦,熬过多少难,尹家从一区区五品门第,走到今日,尹家太夫人对着亡夫,问心无愧啊。 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这一步? 秦氏、孙氏上前相劝,尹褚、尹朝亦开口。 尹家太夫人收敛的很快,并未恣意去哭,她起身后,同尹褚道:“你磕个头,就自去忙差事罢。你老子也未必愿意见到你在此耽搁,国事为重。” 尹褚自无他言,便是在尹家太夫人面前,他也多沉默寡言。 上前与尹家老太爷磕了头后,就径自离开了。 等尹褚离开后,尹家太夫人又将贾蔷招至跟前,叮嘱道:“你比大老爷还忙,他是忙着做官,你是忙着做事。你也磕个头,就快去正经忙你的罢。” 贾蔷忙道:“老太太,我倒没甚忙的……” 尹家太夫人笑道:“我岂能不知?快去罢。” 贾蔷便不再赘言,上前叩首罢,就告辞离开,前往宫中。 …… 九华宫,西凤殿。 贾蔷将今日事不厌其烦的具体描(表)述(功)了番后,笑道:“娘娘就放心罢,一切妥当,老太太十分满意。” 尹后岂能看不出贾蔷的心思,似笑非笑道:“这么说来,倒是劳烦你了,都是你的功劳。” 贾蔷正色道:“娘娘哪里话,臣是尹家的大姑爷,本分之事!” 尹后:“……” 见尹后眼神嗔视着他,贾蔷弯起嘴角,乐的高兴,不过没等他再口舌花花一番,就见李暄气呼呼的从外面走来。 看见贾蔷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甚么事,气成这样?武英殿的师傅又训斥你了?” 尹后微微讶然的问道。 李暄脸色涨红道:“西北准葛尔吃了大败仗,甘肃镇兵出嘉峪关,居然在出嘉峪关不到三百里的地方,被和硕特蒙古固始汗杀的溃败,三万大军,十不存一!嘉峪关以西上万里疆土沦丧,定远侯那个废物,朕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即便他再没心没废,刚登基就失土万里,李暄难得不要面子? 尽管大燕自立国起,始终只是羁縻西北,未曾真正收于治下,但青史却不会这样书写。 尹后面色也凝重起来,缓缓道:“定远侯,周武?” 李暄怒道:“就是这忘八……的!贾蔷,你去!!” 贾蔷乐呵呵道:“臣倒不是去不得,只是武英殿除非疯了,否则怎会放臣去掌边军?他们宁肯不要西域那片辽阔土地。” 李暄闻言垂头丧气道:“你猜准了。爷……朕只开了个口,就被好一通排揎。这群糟老头子,办事不成,猜忌起人来,倒是一个顶十个!” 尹后沉下脸来斥道:“浑说甚么?咱们娘俩儿对贾蔷知根知底,所以信得过他。可武英殿那些大学士们,即便只有万一的可能,他们也要防备着。更何况,你若一味任性,后继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