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虞长乐从木木的状态里回过神来,涣散的视线凝聚到涣方君身上。他不可抑制地笑起来,哈哈哈,你把我保下来又有什么用? 他背靠着银笼,伸手指着那钟形之外的岩浆血池,都要死的。何必呢? 灵钟能抵御多久呢? 就算出了这里,就算从血池里活了下来。 他脚上的镣铐还在,一出了百花场上头的禁咒还是会启动,只不过多残喘苟活一会儿罢了。 不。涣方君轻声道,还有办法。 钟罩外头的岩浆瑰丽无比,浓墨重彩,虞长乐微微偏头,只当他是在垂死挣扎,冷笑道:哦? 涣方君道:百花场之前逃出去过一只妖。 他摊开手掌,掌中出现一只悬空的白色小鹿,虞长乐瞳孔微缩,认出这是那只夫诸,在并州制造水灾的那只夫诸。 那时我在桃花窟的另一处被改造,殷小公子逃出了桃花窟,锦官公子无心在意百花场。涣方君的声音很冷静,无端地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趁着这个机会,白竹逃出去了。 原来那夫诸是有名字的,叫作白竹。 虞长乐冷冷地:她已经死了。被一只小妖杀死了。 涣方君却是并不意外。他笑了下,道:她出去的时候就已经疯了,所以我估量她在外面也没有能活多久。但 她到底还是活着逃出去了,不是么?涣方君看向虞长乐,微笑着。 虞长乐没有动,但这句话却宛若一颗微弱的火星,落在灰烬里。 她杀了一只妖,故意输了一场,投入了百花血池中。 涣方君道,但她没有死。她衔着那只妖的魂,这只魂魄替她抵御了血池的腐蚀。然后,她吞噬了血池里所有残余的能量,从那里爬了上来。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虞长乐微微垂眸,衔魂得生,闻所未闻。 你看那边的血池塔。涣方君抬了抬下巴。 仔细看,百花池那一边的塔比这一头要新许多,仿佛是重建过的一般,她逃走时毁了一整座塔。血池焚身化骨,区区镣铐禁咒就又算得了什么? 火星溅落,死灰复燃。 虞长乐抬起眼,注视着银发的男人,忽然觉得十分陌生。他道:你告诉这些,想要什么?你不会不知道,这样做,你我 只能活一人。涣方君微笑着抢答,他眼中竟是在微微地闪着光,你还记得我之前问你要了一个愿望么?现在,我请求你达成我的心愿。 杀了我,把我的魂魄带走。他面上还是那种极轻的笑容,用我教给你的化虚印。 虞长乐微微睁大了眼睛,彻底清醒了过来。 涣方君活得太清醒,他的热血早已经凉寂了。他先虞夏敖宴二人一步猜到了局势变幻,并且当即舍弃了保住敖宴的想法,强硬地给虞长乐挣得了一条命和几乎全部的灵力。 而他做这一切想要什么? 不过但求一死! 虞长乐感到一种浓浓的悲哀。 涣方君太聪明了,他早已给虞长乐找好了怒气的发泄口 来,杀了我吧。 这片景色太不好看了。涣方君轻声道。他扬起手,残败的悬台蔓延开去,无边无际的雪白花朵从地上冒出来,无垠的孤徘徊取代了血海。 他也曾意气风发,一手化虚使得出神入化,剑意能斩山海。 然而,如今呢? 他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自己都不属于自己,骄傲锐气被磋磨殆尽,活在人世是鬼,魂魄乌黑,即将要碎在血池里,连阴间都下不得,连轮回都入不了。 如今,他的心愿只剩下一个。 让他死。不要死在尸山血海里,而是死在花海之中。 你不是问衔魂是怎么做到的吗? 虚幻的蓝天之下,孤徘徊珠浪摇曳,香风吹拂。虞长乐站在花海中,对面的涣方君银发飞舞,灰衣映着阳光,一时恍若新雪。 化虚印其实不止有十印。涣方君双手依次将十印演示了一遍,从第一到第十,从聚灵到断空,它还有第十一印,曰之归寂。 灵力、妖力、魂力,化虚为实,此皆为虚。我教你的是灵力和妖力,你就不奇怪魂力是否也一样吗?而这第十一印归寂,便是抽出他人之魂力,化为己用。 虞长乐。涣方君的语气陡然严肃起来,此印事关重大,那白鹿来问我的时候,我只教了她皮毛表象而已。而你不同,我为你师,必当倾囊相授。 虞长乐深呼吸一口气,低声道:弟子知道。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