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脸上,眼睛已经被人阖上了,但表情还凝固在惊骇上。苗家人把尸体送回书院后就没有再来,以示尊重。 李先生看起来是被什么野兽撕扯致死的,伤口有很明显的抓痕。 绿松旖看了一眼尸体,脸顿时白了,道:我从小没见过这样的死法。这会是什么野兽? 素先生看不见,只立在一旁,道:昨晚苗女说,这野兽体型应当不很大,且很可能不止一只。 敖宴淡淡道:未必是野兽。 那、那是什么?绿松旖问。 虞长乐指了一个地方,道:你看这个。 绿松旖脸色雪白,但还是凑上去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他便失声道:人!? 虞长乐手指的地方是李先生的手臂,那里除了抓痕外,还有一个很不明显的齿痕。是一个端端正正的人的牙印。 方向是小臂外侧、向外撕扯的,排除了是李先生自己咬的。 绿松旖倒退几步捂住脸,虞长乐体贴道:想吐就去吐吧。 他飞奔到了花坛边。素先生嘴唇血色也有点淡:抓痕何解? 一种是人带着野兽杀死了李先生虞长乐停顿了一下,又道,一种是,两种痕迹属于同一个东西留下来的。 若一个人长着野兽般的利爪,这怪物模样想想就使人不寒而栗。 素先生双眼蒙着布条的面容转向他,虞长乐仿佛能感觉到那并不存在的沉静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问:那公子觉得是哪一种? 虞长乐道:无法判断。 他语调坦然,敖宴嘴角则露出了一个冷嘲似的笑。若李先生的死有人为的因素,他们二人其实是有一定嫌疑的。 玛瑙寨一年到头都少有外来人,更别说两个衣着光鲜、实力和身份都很莫测的中原人了。且二人一来,书院就死了人。 并非我歧视,素先生转过脸道,中原地区人之间的关系,确实比这里诡诈狡谲得多。我无法判断二位公子与竹之曾经有没有过交集。 竹之是李先生的字。她抛下这句解释般的话,消解了三人之间发生的短暂交锋。 草药课本是素先生的课,她这些天预备给学生们教导草药知识。但由于眼盲不便,就由李先生去采集了。 抱歉我失态了。素先生的侧影显得尤其单薄,虞长乐注意到她拄着竹杖的手有一些颤抖。 他才想起昨天素先生并没有拄拐杖,李竹之的事对她影响尤其大,以至于无法集中精神听音走路了。 虞长乐沉默了一下,道:不是你的错。 可他也知道这轻飘飘的一句安慰不能解忧,素先生心中仍然会觉得李竹之是代她死的。 还,还看吗?绿松旖终于平复走回来了,但脸色依旧苍白。 唯一的办法,就是查清死因。这一点素先生也明白。 当然还要再看,说不定还有更多的线索呢?虞长乐在尸体边蹲下,抬头看着绿松旖,你也来一起。 啊?绿松旖紧张道,好 素先生默许了。她无法查看,绿松旖却可以。他白着脸看虞长乐的动作,不由心生敬佩。 绿松旖适应了之后,心中又生出些许悲伤来,小声道,李先生前些天才说快讲到中原的丧葬风俗了。他还教过我们,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 六月初天气已经转暖,尸体放在这里一夜已经散发出腐败的气味。电光火石间,虞长乐心中忽地一动,道:为何没有虫豸? 敖宴闻言,眸光蓦地一凝。绿松旖咦了一声:好像是 腐败的尸体,难道最常伴随的不是挥之不散的虫豸吗? 湘西的虫蚁向来是很多的。素先生也是一怔,尤其是夏初。 先生,借银簪一用!虞长乐立刻道。 他接过银簪,探到尸体伤口的腐血里。一瞬间,尖尖的簪头就爬上了黑色,如浓墨一般。 虞长乐轻轻道:血中有毒。 伤口是利爪撕扯开的,利爪上却还带着毒?更有那诡异的齿痕,袭击李先生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曾听闻湘西有赶尸或蛊虫。敖宴道。 虞长乐看向素先生:是否会是这两者中之一? 素先生指节发白,沉思片刻后摇头道:这些都是当地人秘而不宣的传承,我为外人,所知甚少。 那个绿松旖小声开口,如果是这两个中的一个,我觉得不会是走尸。 我虽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