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钢绞线高耸入云,同浪花一起,慢慢消失在白霭之中。 ——但是奇怪,路早该封了,桥上怎么好像有人影在动? “桥上是不是有人?”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眼花了,旁边却立即有人附和起来。游客与工作人员挤成一团,个个眯着眼睛仔细辨认。 “别看了,”宋斯彦拉过凑热闹的付青已,“有时间想想中午回不去怎么解释吧。” 衔着雪糕棒的少年回过头。 “怎么解释?”付青已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懒懒地上下打量对方,指了指自己右边嘴角下的位置,“你先想想背着宋凛凛偷吃雪糕该怎么给她解释吧。” 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宋斯彦却莫名一慌,他别过脸,手掌覆住下半张脸暗暗擦拭,又对着玻璃门上模糊的镜像检查一遍。玻璃相隔的另一边,侧躺在长椅上的小姑娘正在酣睡,后背随着呼吸均匀起伏。 正在此时,人群那边陡然爆发出一阵嘈杂。 桥头一片迷蒙中,独独只有微小的一点在晃动,白色的背心短裤与雾融在一起,将一个孩子笨拙的挣扎隐匿得难以辨认。可他似乎全然不知危险,起身后原地兜起圈来,任凭大家如何呼喊,就是不往岸边靠近。 付青已笑容隐去。 “是施小雨。” 如此距离肉眼根本看不清,可宋斯彦无法反驳,下意识隔着口袋将手机捏紧——通话记录的最近一条,就是焦急询问儿子行踪的小雨妈妈。 ——他忽然忘记刚刚怎么回复了她。 “你先冷静。” 宋斯彦说让别人冷静,自己却只能佯装镇定。一瞬间,他在脑海中预演了无数种方式挺身而出,又全部放弃。 正当迟疑,平地有风起,一人单步飞跨过十几级台阶落地,来不及踩稳便朝着桥头狂奔起来。 宋斯彦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转头确认几遍,才接受身边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他就知道! 一个“我”字吐不出口,他哑然失语,眼睁睁见那个飘逸的背影也要堕入云雾,才懊恼至极地低咒一句“我操”,也跟着冲了上去。 一前一后两个小伙子李嬢嬢是越看越眼熟,终于在宋斯彦的追喊声中恍然大悟,当即抢过同事找来的探照灯。她像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引信,人群被冲撞得顿时哗然,跟随她的碎步小跑一齐向着雾深的方向快速涌动起来。 宋凛凛醒来时,有一半魂还在梦里纠缠,眼前反复重现着睡前缠着哥哥的追问——“为什么现在就要回家”“为什么不能叫小雨一起来玩”“为什么暑假作业必须要在一开始做”“为什么昨天戴眼镜的怪叔叔喝了酒会唱歌”。 可他一个都没回答。 环顾四周,右手边是摇到一半的车窗,微风与行道树的绿茵从头顶缓缓拂过。她明明在站厅里睡着了,为什么突然就在家门口的路上了。 “你醒啦?” 李嬢嬢如释重负。 车子停稳,宋凛凛懵懵地走进小区院门,迎面爷爷奶奶走来,她只觉得好累好困,在好长的梦里忙碌了好久,于是边打着哈欠边张开手臂,踏实扑进了奶奶怀里。 “凛凛你看谁来了?” 谁来了? 她抬起脸,从奶奶身侧探出了脑袋,看见大姨和姨父站在不远处,满脸欣悦地招呼自己。 “凛凛,快,快过来。” “别不说话呀,叫人啊。” 奶奶也催促着,向身旁使了眼色。 “对,对,凛凛啊,这是爸爸妈妈。” 宋凛凛听不懂爷爷在说什么。 她手足无措地立着,揪住奶奶衣角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陷入了掌心。 她再也记不起这天发生了多少事情,也失去了全部无忧无虑的小岛记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随后受了伤,手指留下了深深一道疤痕。 人来人往中,她被推搡着,刺目的光在视野中摇晃。她揉了揉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小王医生的脸,他跪在大门中间奋力按着什么,闪烁着阳光的金属镜框被他推了又推,却不停地滑下鼻梁。熙熙攘攘的间隙里,她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发白的、扭曲的身体。 原来只有闷热的感觉,年复一年,真实地留在了呼吸里。 ———————————————— 背景交代完了,本来没想这么复杂的,但就忍不住狗血的手。 下面我要开始好好写肉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