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抱着怀中孩儿,站在庭院之中,脚步蹒跚,仿佛这一路犹如千里之路,无论如何走都走不到头,他停下脚步,走在那株梨花树下,可梨树已成枯树,在这秋夜里显得萧瑟孤寂。 前面不远处便是落尘的寝殿了,清远低首看着这个正睡得香甜的孩儿,心头既是不舍又是害怕,他终于鼓起勇气伸出右手朝孩子的细嫩脖颈掐了过去,他闭上眼,不敢再看,害怕自己看着这么乖巧婴孩会忍不住,可颤抖的指尖刚一触及孩子脖颈时,那孩子仿佛感受到危险将近一般,竟突然哇哇大哭起来,两只小手挠来挠去,一碰到清远宽实的手掌便如抓到了最安心之物般,竟不再哭泣,而是睁开眼睛看着夜光下清俊的清远,格格而笑。 这笑容瞬间融化了清远坚硬无比的心,他眼中含泪,将扼住婴孩脖颈的手慢慢挪开,无比自责而悔恨地一拳砸向梨树,顿时树颤枝落,树干竟也砸出个洞来。 他的拳头也顿时鲜血淋漓,血一点点地落在地面,氤氲成一片血气,怀中婴孩受到震动,又开始哇哇地大哭起来。 清远心一紧,便朝落尘宫殿门口走去,刚一进殿门口,却被侍卫拦住,道:“公子,公主已就寝歇下,请公子有事明日再来!” 清远却不管不顾,在殿门口跪下,将婴孩呈于殿门前,道:“烦请两位侍卫去通报公主,就说清远携罪妻之子请公主裁决!” 侍卫见到殿门口那婴孩,不敢怠慢,立刻去禀奏,没过片刻,便见落尘和璟尧出了殿门,见到清远跪首在此,而他的面前还放着一个嗷嗷哭闹的婴孩时,两人都有些惊讶,落尘也仿佛猜到了般,问道:“曲疏早产了么?” 清远不敢抬头去看落尘一眼,只道:“罪人之子,本死不足惜,我本应该提着罪妻的人头和这婴孩的尸体前来,但是稚子无罪,我清远愿用自己的性命为偿还罪妻的罪孽,还请公主和圣君成全!” 落尘瞧着清远,瞧着这个跟她一同长大的他,两人情感早就如兄妹一般,她又怎么可能会要他的性命,但是曲疏杀害聂大哥害数万将士殒命,此罪岂能轻饶,只得道:“你说得对,稚子无罪,并且他是清远你唯一的血脉,所以我不会要这孩子性命,但是曲疏罪大恶极,虽死不能抵其罪,若不杀她我也无法跟牧荑姐姐交待,但念在她初为人母,也算是为我孩子积一点功德的份上,便一个月后赐她毒酒,便算了结吧!” 清远听得落尘饶恕这孩子性命,心头感激,可又无颜再见,他朝落尘叩首道:“我替孩儿谢公主不杀之恩!”他扶起身来,将孩子抱在怀中站了起来,面向落尘,道:“这孩子本该无缘来到这世间,是公主仁慈饶她性命让她能活于这世间,所以还请公主为她赐名,也好让她时刻牢记公主的恩德!” 落尘侧头看了璟尧一眼,璟尧点了点头,落尘才思忖片刻,道:“她的母亲罪孽深重,一生为情所困,为情入魔道,只盼这孩子将来长大后做个知恩图报之人,不入情魔,不被情苦,我的孩子取名为尚宁,她便叫尚恩吧!”落尘记得自己认了韵竹为干娘,那自己与清远便算是兄妹,所以在给他们的孩子取名时都以尚为字,算是对这段情意的纪念。 清远点了点头,露出温柔的笑容,“好,多谢公主赐名,待我一月后料理完曲疏后事,便打算带着我母亲回天玄门,此后公主征战沙场,请事事小心,恕大哥无法再照料左右!” 落尘将清远扶起,道:“我既认韵竹师嫂为干娘,你与我便以兄妹相称即可!” 清远犹如秋虹一般的眸子闪了一闪,在夜中犹如萤火一般,点亮了他心中的希望,他淡淡一笑,欣慰道:“尘儿妹妹,此后你多保重,当你重主王权那一天我必到平都相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