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一直是一个人长大。 孟星灵忽觉鼻酸。 她看到了一张,程忌言站在沙漠里的照片。 那张照片里的他,瘦得有些过分,头发也剪得很短,贴着头发,微微泛青。 他晒得很黑,眼神忧郁,空空地看着所有。 但他却站得很挺拔,像一棵松,也像孤狼,生来就不同。 她把手放在那张照片上,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上的程忌言。 照片上的他那么小一个,她用手指就能盖住。 “这个是你拍那部戏的时候吗?” 程忌言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俯下身,把头搁在她的脖颈处。 “嗯。” “程忌言,能给我讲讲你的过去吗?”孟星灵顿了一下,“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其实她能猜到一些,但她想,比起他经历的,应该微不足道。 “那我就从我的名字说起?”程忌言说。 孟星灵点点头。 他的名字,听起来,就像包含了许多复杂又难以开口讲述的故事。 从昼到忌到别,从白天到黑夜,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其实叫徐昼,六岁那年我母亲给我改名为程忌言。这些我好像都说过了。”程忌言笑笑,笑声听起来却不太明朗。 “我的故事,其实挺俗套又狗血的。” “我出生的时候,徐家还在鼎盛期,可在我开始记事的时候,父母就开始无休止的争吵。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破产,但我知道爱这个字。因为在那之前,我的爸爸妈妈每天都会说爱我,而那天之后,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爱我了,也不再爱对方了。他们只会吵架。” 程忌言用最朴素,甚至有点孩子的语气对她说,好像在把自己代入到那时的情景里去,代入到小时候的程忌言。 “世界上最严重的病就是穷病。我父亲沉溺在他会东山再起的美梦里,每天如行.尸.走.肉一般,只会说自己会把钱给赚回来,却从来不干实事,甚至问我妈要钱去炒股。他们不仅会吵架,还会打对方,从那之后,来我家最多的不是亲戚,不是客人,而是警察。最严重的时候,我甚至拖着警察的袖子,哭着求他把我抓走。” “我说,警察叔叔,我不想要爸爸妈妈了,我是坏孩子,你把我抓走吧。” “没有人考虑过我还是个小孩,这样无休止的争吵,会给我带来多大的伤害。只有一个人,是真的心疼我。是我的舅舅。可是他后来也走了。” 程忌言的声音开始有些不稳。 孟星灵的心揪着疼,拉住他的手:“不想说就不说了。没事的,没事的。” 程忌言摇头,贴着她,感受到她的温度后,那些记忆好像就没那么痛苦了。 “后来,我妈就和他离婚了,她准备去美国。其实她一开始也没打算带上我,因为她在那边已经寻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会很忙,我会变成她的累赘。但她终究没狠下心来,带着我走了,只不过在那之前,她就改了我的名字。” “和她一个姓。她恨透了只会说空话,不做实事的父亲,所以才给我取名为‘忌言’。这个名字,一开始就包含着她的个人恩怨,太重了,我想摆脱,才会取‘江别’这个艺名。” “‘江’是我舅舅的姓。那年我母亲打算抛下我,我父亲也没有能力抚养我,更何况他自己也没有这个想法。只有舅舅说,如果他们执意要扔下我,那我以后就是他的孩子,以后与他们再无关系。他走的时候我没能好好和他道别,所以这个名字,是在纪念他,也是在和他说再见。” 程忌言从来没有对谁说过这么多有关于他自己的事。 不想说,也没必要说。 只有孟星灵,让他有着强烈的倾诉欲。 因为她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会心疼他的人了。 不过他也暂停了,拍拍孟星灵的脑袋,笑着说:“这个故事太长了,后半段下次再讲?” 他想讲给她听,可是也不想她为自己难过,不想她哭鼻子。 如果把他过去的经历,分段分次地讲给她听,应该会冲淡点悲伤的基调吧。 “好。”孟星灵很听话。 她忽然看见了最上面那张照片。 照片有点老了,又贴在高处,所以她刚刚并没有发现。 她指着那张照片问: “这是那只兔子吗?你小时候的那只。” 程忌言点头。 如她梦里的一样,那就是一只普通的白兔,连体型都和她梦中的一样,胖胖的。 “你一定很想它吧,才会把照片保留了这么久。”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