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了几十个箱子,云瑶连二哥送的绿鹦鹉都带了,用深色的帘子罩好,放在后面的车里,一行人开了好几辆车,浩浩荡荡的去了溪园消夏。 她们到的第二日,就陆陆续续有人上门来拜访,溪园站地极广,叁进的院子亭台楼阁应有尽有,云瑶住的偏,屋前就是小花园,还从山里引了活水进来,园子里面修了许多景,云瑶独爱那处临水的凉亭,她叫人在里面装了竹帘与竹席,外面的池塘里不时有鱼跃的响动,亭外还有一颗巨大的槐树,余荫阴凉,云瑶几乎一整日都待在这里。 这天她趴在竹席上看书,公子佳人的话本,是她前两天跑了一趟专门从同学那里借来的。 故事不美好,她正随着两人的分别掉眼泪,却听见母亲叫她。 陈妈打了帘子,光泄进来,外面赫然是母亲,还有大帅夫人,还有他,他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女孩儿。 云瑶一怔,慌忙抹了眼泪,坐起来一时又找不到鞋,赤裸着白净的双足无措的在席榻上打转,她挽着如意双髻,髻发里面,盘着一根鹅黄的绒绳,越发趁的发光可鉴。身上穿着一条水碧色的衣裙,底下滚了荷叶边,颈项上披着一条天水黛的轻纱来防日头。 她一动,那条薄若蝉翼的蒙头纱就轻飘飘的飞了下来,她弯腰去捡,抬头正和徐昭对上。 她隔着层层日光没有看清,亭外的人低头笑了一下。 她这般团团转的样子,叫他想起来去岁秋围,他们去荆山围猎,那年冷的早,山里没什么东西,他们奔波了一上午,终于猎到了一头鹿,那鹿还稚嫩,看着连角都还没长好,被他一枪打在后腿上,哟鸣了一声,血不住的流,还笨拙的拖着伤腿往外跑,殊不知,前面还有他们布下的陷阱。 徐昭屏退要上前绑住这鹿的人,独个儿上前瞧它,走近了才发现,这是只雌鹿,这只误入猎人陷阱的麋鹿,眼睛里面已经藏了泪了,张皇的打着转,最后见实在无处可逃了,认命一样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徐昭骑在高头大马上,身上披风猎猎作响,空气里已经有血腥味道,他居高临下的与这小玩意儿对视良久,生杀予夺只在一念之间。 可后来,当天晚上,吃的却不是鹿肉,而是一头麂子,那头鹿,他最终只是叫人医好,如今正养在荆山别墅里给槿乔玩。 徐昭拿食指轻点了两下裤缝,似乎叫这无厘头的联想给逗笑了。 不过,每一回遇到她,却都是这样的生动。 他今日赋闲在家,母亲带着小妹下楼见到他,见他左右无事,就叫他送一趟,开出城外才知道要去辛店,辛店虽盛名在外,但他却极少来,往年家里出来避暑,他也鲜少跟着,一来他天生不怕热,夏日里只要不跑动,身上都是沁凉的,再一个,辛店路远,来了容易,要出去消遣可就难了。 车子开到了山脚下,徐昭不着四六的同他母亲打商量,想把车停在这里,叫她和槿乔一道走上去。 槿乔听了大呼小叫的抗议:“叁哥怎么这样偏心,我听人说叁哥前几天还送了邵姐姐去新桥,新桥那样远怎么送得,都在山脚了,我和母亲只是上山看看,就送不得了?” 徐昭听她说的好笑,回身去捏她的脸,他单手开车,何照慈吓了一跳,赶紧叫他坐好。 那天去新桥,原本是去看飞机的,前两天从德意志购置的四架施密特到了,就停在新桥,他和裴胥几个正准备去瞧瞧,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绍玫,她听了非要一起去,她缠的厉害,不答应只怕时间都被她耽搁了,怎么到了她的嘴巴里,就成了特意送邵玫去新桥,徐昭心里琢磨,是该敲打一下蒋士学那帮人。 何照慈心里属意邵玫,那孩子容貌威仪都好,但到底没有定亲,还是少不得担心他,叮嘱他不要在外面惹出那么多风声,要是传到你父亲耳朵里,可就少不了一顿家法。 徐昭哼哼着应付了,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m.DxszXEDU.COm